不妄海潮涨复又潮退。
醒时冰天雪地的灵障不知何时尽撤而去,姜央一动,恍然发觉宽大玄袍裹覆之下空空荡荡,未着寸缕。
她醒了大半,耳尖绒尾连同那里都残存着透支后酸软的余韵。
男人正靠在白骨累刻的榻首,枕在他腿间,仰头唯能瞧见他被揪得纷乱的衣襟下肌理分明的胸膛,冷色的脖颈,连同下颌骨相冷隽的线条。
那只冷白、修长、骨节分明得实在硌人的手隔着外袍搭在她小腹间,轻缓而有节律地轻拍着她。
哄睡似的。
却看得她下意识合了下腿,又因那里隐秘微妙的不适感,藏在外袍下乱拱一气。
拍哄的手停住,旋即有温热的指腹捏住她耳尖轻搓:“别动。”
仍旧是冷淡少言的风格,落在她发顶与腹间的手,却莫名显露出一点轻描淡写的支配与压制意味来。
姜央静了片刻,隐隐察觉有灵波如溪流一样从他指尖倾淌,渗过锦缎织就的盖袍潺潺汇入伤处。
冰凉没过时激起她细密的颤,寸寸浸透潮汐奔涌退去后安静萎靡的脆弱。
万劫虚境精醇至极的灵息浸润下,灼痛短暂消弭,姜央揉了揉眉尖,扶着脑袋勉强支撑坐起。
冰雪尽消时似乎将那万山寒魄一样的冷意也一并卷走,纱帐围笼之中温度甚至称得上相宜。
她索性松开那层碍事的锦袍,动身便要越过这位剑尊,去捡那七零八落垂在榻沿的裙衫,又被他横手拦住。
薄瓷冷玉一样的雪色撞入眼中。
少女迎视他的目光,是与牵着他的手按在溪源时一样的无邪与坦然。
仙人寡欲,他却无端联想到她蜷靠怀中时幽暗不自知的香,连同她如抱浮木一样攀附在他手臂时,似泣非泣的音色与眼睛。
她丹田灵海受禁,一时无法化雾成衣,楼归寂于是翻手取出又一身衫裙,放在她膝上,才松开手中肌骨纤伶的腰肢,退出帐外。
姜央换了那件云雾一样晕染渐淡的纱裙,撩帐出去时,原本满地凌乱散落的衣衫已不知所踪。
满室空净,男人立在窗下淡淡掐了个剑诀,腕上折荒剑应声鸣震,亮过一瞬复又沉寂下去。
歪头有叩门声起,他朝她抬手。
妖塞喧声鼎沸,万妖汇聚在城池中心,乌泱泱将那尊帷幕掩盖下,静待揭幕的“盛礼”
围得水泄不通。
二人跟着引路的妖侍走进中心,立于观礼的亭阁之上,见赵佞紫衣旒冕,踏十二妖鹫所驱的万骷鬼驾从天而降。
与当年女帝仪仗如出一辙。
天光太盛,无人仰见他的相貌与神情,目之所及唯有他滚金的衣摆与尘泥不染的靴底。
他低低笑了片刻,方才怡然道:“诸君盛情,鄙荣幸之至,遥想当年与陛下同乘万骷鬼驾,共主妖域人间,一晃竟千年矣。”
姜央无聊得开始在袖下把玩那只牵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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