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薄暮,还没有全然暗下来,远处地平线上还抹着一点点熹微的青白。
督军营帐的大小仅次于主帅,门上插一面明黄色的旗帜,以示御赐权力;
夕光之中,绸面流着水纹,暗淡得有些发冷。
杨荣清是此地常客,几乎每几日都要到此与荆侍郎白侍郎论文;
毕竟这二位都位高权重,当年考科举时又都是簪花游行过的;
尚年轻就有如此成就,放在哪儿都可称得上一句“不世英才”
若非身为主帅之子,只怕即使以忠瑞侯府公子的身份也未必能常见到这二位。
机会难得,二公子知道爱惜,自然也无人拦他。
“可不巧了,二位大人都随主帅巡查去了,您要不……?”
“我就在此处等。
——或是让我进去等,记录下来,出了事再抓我也不迟。”
守卫听了他这带刺儿的话,心道果然如他人所说;
杨二公子进来脾性越来越怪,话越来越少,几乎与父兄都闹翻,只是没人敢说。
本来面相就薄情,如今整日冷肃着,更显得难以亲近。
“公子此言差矣……”
守卫刚要示弱,却见这位白衣公子冷哼一声,自顾自掀了门帘进去了。
他阻拦未及,只好站回原位,悻悻等着。
约莫半个时辰,杨荣清才又冷着脸出来:
“是我记错了,今日是大巡,还要几个时辰。
在下便先不等了,告辞。”
说罢朝他一拱手,便匆匆离去。
……
“……便是如此了,国舅爷。”
按时按点,每日在督军帐柜中躲半日的宁蕖拂拂袖上的灰,神色自若讲完了自己在帐中所见。
其实他该将神色做的沉重些,以示遗憾;
但盗取驻军图,意图通敌的卖国行径,不是他同情的起的。
他从宫中来,代表着圣人,代表着帝师,就不能当他自己了;
既要举止合理,又得显出一切尽在掌握中的自如。
陛下对此并非没有预料,一切应对措施都已经暗地中准备好了;
即刻起,杨荣清的所有行为都将落进更严密的监视中,他抄录的那份驻军图更无可能被传递出去。
某种意义上来说,杨二公子算是被故意放出来的饵;
尽管无辜可怜,但到底是犯了错,骗得对方上钩了。
倘若此战顺利,圣人开恩,或许也就将这件事压下去,最多是杨家从此多了个沉甸甸的心结……
嗳,这时候了,谁欠谁的哪里算得清;
总之圣人是不会犯错的,杨家不小心递了把柄,会怎样也只看自己如何做了。
杨国舅面色铁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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