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顶的风很凉,从崖边刮过,寒意扑面而来。洞口藤蔓被风掀起,拍在石壁上。
栩然先是半边身子靠着江元元的肩,没多久就整个人直接趴在她的腿上。
江元元有些尴尬——原本抱膝的姿势被打断,抬手推了栩然几下,又小声地叫了几声,“栩然,醒醒。”
栩然只是迷迷糊糊嗯了一声,脸颊先是在她的膝头蹭了两下,紧接着又换到另外一边枕着,继续沉浸在睡梦里。
江元元见推不动,转念一想,这会又确实很冷,栩然人形没成年,兽形还是幼崽,就把他当做一只小猫咪好了。
于是她维持着坐姿,任由栩然趴在腿上,闭上眼睛养神。
崖边的天色褪去暗沉,光线把山洞口外的阴影往后逼退。
江元元隐约听到有声音从身后的山洞里传来,像是有人在低声交谈。
江元元以为自己幻听,睁眼时,就见青风和森然一前一后从山洞的黑暗里走了出来。
“青风!”江元元惊喜地叫出声。
栩然“蹭”地一下坐起来,凑到森然身边:“森哥哥,我们现在各自跑吗?”
森然唇角勾起一抹轻快的笑,随即抬起胳膊,舒缓着奔波一晚的酸痛:“狼族雄性没追过来,族里的突袭队,活着的应该早就在部落里待着了。我们先下山帮着处理一下受伤雄性的伤口,顺便捕些猎物给重伤的雄性吃。”
青风握住江元元的手,把她从石头上扶起来。江元元担忧了一整夜,在栩然面前不敢表现太明显,才一直抱膝装睡,这会见到青风,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等会儿求他去看看影猎有没有受伤。
“走吧,我带你赶紧离开猎豹族部落。”青风拉着江元元的手就往洞内黑暗处走。
江元元跟着走了两步,另一只手覆在青风握着她的手背上,悄悄捏了几下:“我们跟他们一起去帮着处理受伤雄性的伤口吧,只是找些草药揉碎敷在他们伤口上而已,不会耽误太久的。”
青风眉头微蹙,显然不愿意在猎豹族多耽搁,但低头对上江元元那近乎祈求的眼神,低声应道:“好。”
江元元跟来时一样,看不见眼前的一切,不时撞到岩壁上,肩膀被突出的石块磕得生疼。
栩然见状,快步上前,想去牵她的手,青风反应极快,赶在栩然碰到之前,弯腰把江元元横抱起来,“呼”地一下快步往前。
栩然愣在原地,眼睛生气地瞪着青风的背影,小嘴撅得高高的。
森然揽住他的肩膀,顺手拍了两下他的胳膊,把他带着往前走,低声说:“快走。”
青风抱着江元元出了洞口,刚踏上平地就把她放下,手掌一翻扣住她的手,步子迈得又大又急。
江元元小跑才能勉强跟上,胸腔随着脚步上下起伏,她总觉得青风今天很不对劲。以往同行,他总会把步子放慢一些,好让两人能并排而行,绝不会像现在这样,仿佛下一刻就会有生命之忧。
身后的栩然几次加快脚步,想凑上来跟江元元说话,还没到跟前,青风余光扫到,步子立刻又加快几分,刻意与他拉开距离。
下山之后,他们来到那片熟悉的草地,那上面已经或靠或躺着几十名受伤的猎豹族雄性。
轻伤的都是人形的样子,有的手臂被划开了长长的口子,血已经凝成暗红的痂;有的肩膀处被咬伤,皮肉翻卷,渗出的血沿着皮肤蜿蜒而下;还有的脸上挂着血污,额头和脸颊血痕交错。他们彼此支撑着坐着,低声交谈,偶尔皱眉忍着疼痛。
重伤的则全是兽形,四肢扭曲,有的半边身子陷进草里。伤口触目惊心——皮肉被利齿撕开,有的地方能看见白骨,血顺着毛发和身体流到地面,汇成深色的水洼。
草叶被压弯,沾着血块,风一吹,血腥气扑面而来。有的猎豹低声呻吟,有的眼睛睁着,却一动不动,像是连呼吸都在耗费力气。
江元元不敢多看那些重伤的猎豹,双手拽住青风的手,用力往一旁拉,急促地催促道:“他们看起来伤得很重,我们快点去找些草药给他们敷上吧。”
森然走向一个轻伤的猎豹族雄性,蹲下,低声询问他们突袭进入狼族部落后的情况。
简短聊了个大概,他起身拉住栩然,把他拽到身旁的草丛里,弯腰扒拉着,寻找可用的草药。
栩然的手在草里胡乱扒拉着,可眼神完全没落在草上,而是飘向江元元和青风逐渐消失在林间的背影。
他垂下眼眸,指尖在草叶间胡乱划着。最后,他干脆坐在草地上,双手撑着下巴,鼻尖先是涌上一阵酸意,跟着眼里的水光也越聚越多。栩然咬着下唇,硬是把眼泪逼了回去。
突然,“啪”的一声,他的后脑勺被森然拍了一下。“栩然,你这副样子,看起来比那些受伤的雄性还要严重啊。”
栩然没有任何反应。森然叹了口气,继续在草丛中翻找。可遗憾的是,只找到几株草药。他将草药简单理理,双手一合揉碎,便径直朝草地中央走去。
这边,江元元和青风走进树林后,正要开口,青风就抢先问:“元元,你跟那两个家伙都不熟,就敢直接跟他们单独待在一起,不怕说了不该说的,被他们直接咬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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