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万千目光之下,易殊终是从容出列,步履沉稳,行至御阶段之下。
他撩袍跪地,声音不卑不亢:“臣易殊,叩谢陛下天恩。
必当恪尽职守,忠君体国,即使肝脑涂地也在所不辞。”
……
册封大典在象征皇权至高无上的含元殿举行。
两名内侍恭敬地垂首侍立一旁,易殊独自站在巨大的落地铜镜面前,镜中人影清晰,靛青色郡王朝服由极品云锦制成,金线勾勒出五爪行龙,龙目炯炯,鳞爪飞扬,在沉稳的底色上更显威严尊贵。
腰间束着流光溢彩的玉带,头顶九旒郡王冕,前后各垂九串玉珠,以金簪固于发髻之上,将他本就清隽挺拔的身姿衬得愈发尊贵凌然。
从云端跌落泥沼,十年如履薄冰。
镜中人影如此陌生,叫他有些恍惚。
直到身后身传来沉稳的脚步声,他并未回头,只是眸光微闪:“殿下?”
脚步稍顿,随即那道熟悉的身影同样出现在镜中。
李自安身着庄重的太子朝服,金冠束发,气度非凡。
他望着镜中自家倾之的倒影,声音带着笑意:“怎么猜到的?”
“哪里用得着猜。”
易殊这才转过身,冕上的珠串轻轻晃动。
李自安垂眸望着眼前人,太子朝服带来的锐利和威严尽数散开,只余下满眼温柔的春水:“感觉如何?紧张么?”
易殊眼帘低垂,羽睫如碟翼般扇动,像是很认真地思考。
片刻后,他坦然迎上李自安的目光,眉尾轻挑:“像是有些紧张呢。”
李自安哑然失笑,他配合着压低声音哄道:“那我该如何才能让我家倾之不那么紧张呢?”
“那殿下抱一下他的倾之吧。”
易殊神色淡然,像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他微微张开双臂,动作自然得不能再自然。
李自安笑得眉眼都温柔,他应声将人揽入怀中。
易殊顺从地靠在他肩头,九旒冕的玉珠滑过李自安的耳畔和颈侧,带来冰凉的触感。
彼此的心跳透过厚重的朝服冲击在一起,光阴也眷顾地停留在这一刻。
过了许久,李自安才稍稍松开手臂,他垂眸望着自家倾之灿若星辰的眼眸,里面清晰地映着自己的影子。
他心有所动地俯首,将轻柔的吻落在对方微阖的眼尾。
眼睑传来温软的触感,有些痒,易殊忍不住偏过头,轻轻笑了一声。
“吉时快要到了。”
李自安彻底松开了怀抱,声音带着一丝不舍。
“嗯。”
易殊应了一声,神色恢复惯常的淡然。
李自安眼中笑意更深,等到今日礼毕,易殊不再是幕后运筹帷幄不留痕迹的太子侍读,而是能与自己一同立于朝堂之上,并肩治理江山社稷的国之重器。
易殊抬眸看了李自安一眼,眼底有光焰浮动。
他没有说话,只是唇角缓缓扬起一个清浅的幅度,如冰雪消融,如春水初生。
……
含元殿前,钟鼓齐鸣,仪仗森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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