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安抬手,指尖带着暖意,轻轻抚过眼前人的脸颊,又温声重复了一遍:“等我回来。”
见人点头,他才转身向外走去。
不料方走出殿外几步,身后又传来呼唤:“殿下!”
李自安脚步一顿,有些诧异地回头。
原在门口的青影像翩然的蝴蝶,三两步便跃至跟前,步态依然端正,但速度全然失了平日的稳重。
李自安下意识伸手接住这慌乱的青色蝴蝶。
易殊因跑得太快微微垂着头,李自安便俯身偏头看他。
易殊恰好抬眼侧望,正撞上李自安迎过来的视线,一时怔住:“……殿下。”
李自安将人扶正,唇角勾起一抹无奈的轻笑:“跑这么快做什么?你唤我,定然会停下的。”
易殊轻轻皱了皱眉,像是自己也无法解释为什么追出来。
只是被殿下眨着眼睛盯着,总得说个所以然来。
思虑再三,终于默默从怀中摸出来一样东西递了过去。
李自安垂眼看去,先是一愣,然后半开玩笑地开口:“怎么,若我此去不回,倾之连个念想也不肯留了?”
易殊光洁的掌心中赫然躺着一枚温润的玉璜,正是那年在庆州李自安送的生辰礼物。
易殊摇了摇头,并不喜欢这个问题,无论是说一去不回,还是说不留念想。
于是郑重地道:“那日被绑在远离汴京的船上,其实我并没有殿下想的那般平静。
只是半睡半醒之间,被它硌到,恍惚中觉得殿下一定会找到我。
大概……这便是孝德皇后在庇佑我们。”
“嗯,”
李自安收起玩笑,眼神满是珍重,却握住易殊的手,让玉璜深埋对方掌心,“那你更要收好了,有你们在,我一定会好好回来的。”
……
揽星亭临水而建,清风拂过,带来微凉的水汽。
这场久违的勉强称得上家宴的会面,气氛倒是意料之中的疏离。
三人围坐在小小石亭中,却各怀心思,强作欢颜。
从世家沉浮一路闲扯至陈年旧事。
石凌云最近心力交瘁,和亲最后闹到如此荒诞,令她在朝中威信大损,至今还未商讨出解决办法。
保养得极好的脸上也难掩倦色,细纹悄然爬至眼角。
她望向亭外,三月正是桃花的花令,密匝匝的桃花迎风招展,生气勃勃,忽而感慨:“上一次与伯寅这般心情气和地坐下不涉朝政只叙闲言,怕已是二十余年前的事了。
那时,我们尚不及安儿如今这般年岁。”
李自安几不可察地蹙了下眉,旋即移开视线,安静喝茶。
李训脸上没了病气,整个人精神不少。
他们二人的往事并不体面,但自觉并未对不起旁人,所以也并不抵触:“母后说得极是。
年少往事,儿臣也记不大清了。”
石凌云抬眼,目光如炬,望见李训见老的容貌时,唇边浮起一丝讥诮:“皇帝久居病榻,怎么容颜也如哀家一般衰老得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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