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当然不!
她缓缓直起身,血迹未干的唇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
“你们以为……我是为何而来?”她的声音不再清脆,反而带着一种神力耗损后的沙哑,却奇异地压过了所有淅沥雨声与嘈杂议论,“为救世?为慈悲?还是为听你们一句感恩戴德?”
她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透彻。
“我不是你们供奉在神坛上的泥塑木雕,不会因你们的香火而存在,更不会因你们的质疑而消亡。”
“你们的灾祸,源于你们自身的渺小和这世道的残酷,与我何干?我今日出手,只因那妖孽碰了不该碰的东西,碍了我的眼,仅此而已。”
“记住,我不是来普渡众生的圣人。”她的目光扫过众人,冰冷而疏离,最终定格在那提问的年轻人身上,“若要求生,该靠自己,而非将命运系于他人之身,又或因恐惧而胡乱攀咬。”
“信我者,我自庇护一二;疑我者……”她顿了顿,声音重若山岳,毫无转圜,“生死由天,与我无关。”
她早已不是上辈子那可怜的,被命运捆绑裹挟、只为责任而活的傀儡。
这辈子还有人在等她……回家。
提问的年轻人对上半空睥睨而来的目光,吓得脸色唰一下变得惨白,抱紧母亲的尸身,心虚地移开视线,再也提不起方才的理直气壮,只剩下心惊胆战。
人群一片死寂。
每个人脸上都火辣辣的,仿佛被无形的巴掌狠狠抽过。
那点刚刚萌芽的,试图将恐惧与损失转嫁出去,从而拿捏小神仙的心思,被对方直白而冷酷地揭穿,显得他们卑劣又可笑。
就在这时,瘦小汉子猛地推开搀扶他的人,拉着自己的妻儿,踉跄着上几步,激动地嘶声喊道:
“都醒醒吧!还在糊涂什么?!”
他指着周围的一片废墟和哀鸿,眼睛瞪得滚圆:
“没有小神仙,我们现在早就和这砖瓦一样碎成渣了!哪还有命在这里猜疑这质问那?!那妖孽的话也能信?她才是屠戮我们亲人的元凶!小神仙杀了蟒妖,赶走了那妖女,她是实打实从鬼门关把咱们抢回来的!”
他猛地转身,朝着池九瑜的方向噗通一声跪下,重重磕头:
“恩人!别听我们的浑话!我们是被吓破了胆,昏了头了!求您……求您别不管我们!我们信您!只信您!”
这一跪一吼,如同砸入死水潭的巨石。
众人猛地一个激灵,从那种被雪皇蛊惑、又遭池九瑜震慑的浑噩状态中惊醒过来。
是啊!他们在做什么呀!难道现实还不能说明一切吗?!
是小神仙在巨蟒口中救下他们!
是小神仙在与那恐怖的白衣妖女对抗!
甚至……小神仙此刻正带着伤坐在那里!
而那妖女,除了带来死亡和挑拨,又做了什么?
强烈的后怕和羞愧瞬间攫住了所有人。
扑通!扑通通!
越来越多的人反应过来,几乎是争先恐后地跟着跪下,生怕跪得晚了,那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就真的就此收回。
“小神仙恕罪!我们知错了!”
“是我们猪油蒙了心!恩人您大人大量!”
“求您别抛下我们!我们信您!永远信您!”
哀求声、忏悔声、哭泣声再次响起,却与之前的质问截然不同,充满了绝望的祈求和卑微的敬畏。
他们看向白鹰之上那小小身影的目光,再无半分猜忌,只剩下深切的恐惧——恐惧被她抛弃,恐惧失去这唯一能在这恐怖世间庇护他们的力量。
甚至衍生出近乎盲目的信仰。
池九瑜垂眸,看着下方黑压压跪倒一片、痛哭流涕的人们,脸上无悲无喜。
雨不知何时停了,一缕月光破开云层,落在她染血的唇角和白鹰的翎羽上,却暖不透那眼底的淡漠一瞥。
众人微微恍神,定睛再看时,半空中一人一鹰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唯有大片清冷光晕覆盖大地。
“小神仙……走了?”
有人喃喃道,声音里带着一种如梦初醒的茫然。
那一声“走了”,像是一根针,猝不及防地刺破了众人紧绷的神经,也刺破了那层自我安慰的侥幸。
先前质问的年轻人猛地跌坐在地,怀里母亲的尸身似乎瞬间重若千斤,压得他脊梁都弯了下去。
他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眼泪无声地汹涌而出——他不仅失去了母亲,更用自己愚蠢的质问,可能彻底断绝了这片废墟上最后的希望。
这种悔恨,比悲伤更噬心。
人群中,那死里逃生的庆幸感骤然蒸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迟来的恐惧,缓慢却扎实地攥紧了每个人的心脏。
她真的走了。
在他们刚刚流露出怀疑和质问之后,在他们甚至没能好好道一声谢的时候,她就那样消失了。
那句“疑我者,生死由天,与我无关”,不再是冰冷的话语,而成了一道真正横亘在他们与生路之间的天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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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满门炮灰读我心,全家杀疯了请大家收藏:()满门炮灰读我心,全家杀疯了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死寂。
比之前更令人窒息的死寂。
没有哭嚎,没有叫嚷,只有一片压抑的、绝望的沉默。
有人死死捂住嘴,生怕泄出一丝呜咽都会显得更加卑劣;有人眼神空洞地望着池九瑜消失的地方,身体微微发抖;几个妇人瘫软在地,连哭的力气都没有,只是无声地淌泪。
咬着布条刚包扎完伤口的壮汉,环视着这一张张失魂落魄的脸,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沉重的冷哼:
“现在知道怕了?后悔了?咱们这镇子因为打仗不知道被波及多少次,哪次没死人?也没见你们有多怨恨那京城里的皇帝老子,倒是对南祁兵同仇敌忾得很。”
他目光如刀子般刮过众人:“怎么?是觉得皇帝比神仙还厉害,不敢怨恨皇帝,却敢把自家性命攸关时的恐惧,撒气到真正救了你们命的人头上?觉得她慈悲,就该受着你们的委屈?或者你们觉得可以靠愧疚,拿捏一位神明为己所用?”
这话像一记闷棍,敲得所有人头昏眼花,心口发疼。
那不是被指责的愤怒,而是被说中最不堪心思的无地自容。
——
另一边。
池九瑜当然不是忽然消失的,她是看准了月光洒落的瞬间,带着雪顶闪身进入了空间。
刚刚落地,就被一双大长腿拦住去路,长腿的主人声音无措地问道:
“你,伤心了吗?”
池九瑜微微一愣,鼻端首先嗅到一股特殊的味道,给人一种有些温柔又有些疯的感觉。
然后她耸了耸肩,道:“没有,我早就不会为这点小事伤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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