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一杆子支到一个月后了。
还没理可讲,你总的让官家好好的过个年吧?
官家这不辞而别,倒是让群臣傻眼。
于是乎,殿上再无适才的热闹,只闻呼吸之声。
吕维回头看了一眼满朝静悄悄的群臣,甩了衣袖愤然离殿。
然,那刘荣此时看那吕维背影倒是心思百结。
心道:此番倒是输的一个一干二净,连渣子都不曾剩下了。
想罢便是一个心下惴惴,躬身与群臣随众人按品级缓缓离开那大殿。
走到殿门,便又回又望那适才蔡京所拜宝座之后的匾额。
见阳光筛了轩榥的雕花,暖暖映照在那“以德治国”金字之上,光影斑斑驳驳。
此匾额悬于大殿之上说经百年也不为过,然这常见之物却很容易让人忽略了它的存在。万事万物皆为一理,有些东西依旧在,不会因为人们的忽略而凭空消失了去。只不过是你忽略了他罢了。
于是乎,便长叹一声,遂转身出殿。然却被大殿高高的门坎绊了一下。门旁金吾见状赶紧扶了他,慌忙道了声:
“御史小心。”
心有余悸的刘荣,赶紧拱手,口中称谢,却也是个惶惶然若有所思。
话说那旁越带了顾成一路马匹轮换,饥餐渴饮日夜兼程。五日后,终见那宋易在路上飞奔,那匹马却也是因为一日的马不停蹄,打了响鼻,吐了白沫,奔跑乏力。
然,见便是见到了,却是个不善。
见宋易听得旁越呼喊,且驳马回头,伸手自得胜钩上摘了双锏,将那腕袢套了手腕,押在鞍桥之上。那眼神中的杀意只看的那旁越心惊,慌忙勒了缰绳圈住马头飞身下得马来,高举双手喊道:
“老将军莫打,殿帅令卑职与将军带路,见宣武将军去者!”
然,不等那旁越得话落地,却见宋易胯下那匹战马四蹄一软,险些站不住。
旁越也顾不得许多,慌忙上前将那宋易扶下马来。
心道,这宋易果真是这易州之后,硬汉也。这五日之内便是人不离鞍马不停蹄的日夜兼程。这般的跑路,即便是铁人铁马也是一个经挡不住。
想罢,便搀定了那几乎瘫软宋易坐在路边,伸手问身后顾成要了酒壶干粮。
见那宋易饶是一个可怜,面色苍老,蓬头垢面,那头散乱的头发,彷佛于这几日内,白了好多。
想想也是,家主新丧,本身就是心内悲伤不可自抑。且自离那姑苏成,便是一路水米未进。
见那顾成拿来干粮水酒过来且是一把抢过,疯啖狂饮。
旁越细看眼前这老翁,若不是那牛皮的腕袢仍吊着他那双铁锏,饶是不敢认了他去。
姑苏一别恍若隔世,再见这宋易却是苍老了许多。见此时的宋易再无初见时的嬉笑怒骂,狂放无忌。眼前,且是满头的白发,面皱如靴。
心下且是一叹:英雄迟暮莫过于此矣!当年且是何等英雄豪杰,也曾铁蹄踏破苍穹,铁锏到处如风过残云,现如今却是一个囚首垢面,衣衫褴褛,倒不如那田间老翁。
心道:这人,若倒了尚可扶起。然,这心若倒了,便也就真真的倒了。
心下却懊恼了自家,只悔恨当初没能看紧那吕尚,让他平白的赚了那医帅的命去!
想罢且是唏嘘不已。
有心劝上几句,然,话到嘴边又是一个哽咽。便自顾叹了一声,遂将那肉干撕成小块递与宋易,心下戚戚。看了宋易的狼吞虎咽。
那古城看着这宋易吃相且是心慌,与那旁越对视了一眼,惶惶的劝道:
“老将军慢些个……”
宋易却不回话,也不看他。
吃饱喝足后,自顾的将那手中酒囊扔下,着衣袖抹了一把嘴,便起身望那战马走去。
随手拽了那顾成的马匹,便是飞身上马,马上坐稳了,也是个无话,只是抱拳向两人一揖。
一声断喝后,那马便是一声嘶鸣,三蹄亮掌一路绝尘而去。
旁越、顾成两人看了这行云流水,饶是一个傻眼。好半天才缓过来。
那顾成且结巴了道:
“二爹,他是不是抢了咱的马?”
旁越也不理他,赶紧上马,拽了缰绳,回头道:
“我且先行,你去前方驿站换过马匹跟上!”
说罢,便也不等那顾成回话,便是两脚跟一磕马肋骨,令胯下良驹纵身飞驰而去。
顾成倒是傻眼,只是望了那一路的尘烟高喊一声:
“二爹!”
知其听不见叫他,便站在了原地愣愣的许久,才自顾的小声咕囔道:
“且去备些个干粮吃食……”
且不管那旁越,纵马跟定了那宋易,一路往西北而去。
说那蔡京。
这老货此时便是一个无官一身轻,倒也不需要雇了轿子。不过,也是想雇也没钱。
怎的?身上穿的衣裳都让那帮金吾卫给扒了一个干净,只剩身上穿的一身的青衣衬袍,套了一脚的官靴。
衬袍就衬袍吧,如今倒是个没有任何官职在身,也谈不上什么丢人不丢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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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不顾周遭来往的人群异样的目光,却是一个心下快哉。
于是乎,便见那雪如纱笼般的长街之上,一个无冠散衣的老头,顶风冒雪的闲庭信步。
一路之上,眼观这雪中的京都,烟花炸开,满地的红纸碎屑。浓烈的硝烟,充斥这繁华如斯,街边小摊的烟火,映衬了那市井的热闹非凡。
喜庆之气熏眼,想想已是年下。便动了心,寻那巧妇之店,买些个窗花贴纸,又寻那马行街之“精古斋”弄些个金漆香墨,红纸狼毫。
此番,倒是借了那宋正平的名气做翻身之用,于是便觉得亏欠了这不曾交谈过的御太医来。
细想起来也是自家无为,如今也是个惨淡,倒是个无以为报。
倒是笔下这几个字,还能值几个钱去,算是个谢礼,且弄些个年下的气氛与那宋府,还了这欺世盗名。
然,刚刚让那掌柜的弄好了笔墨纸砚,却又忽然想到宋正平尸骨未寒也!
想罢心下却又是一番凄然涌上,心下便又懊恼了自家。
宋邸新丧,弄些个花红柳绿的也不成个样子,便又推了说不要。
那“精古斋”伙计挑物打包,着实的忙碌一番,却得一个无果,怎能答应他?
于是乎,两下便撕扯起来。
咦?
说这小伙计不识得蔡京这般人物麽?
不认识,只是见这老者身着衬袍,秃头无冠饶是一个扎眼。且也不敢与那崇宁、大观年间总揽朝纲大权独断蔡太师联系起来。
蔡京倒是经常买这“精古斋”的文房之物自用或送人,说起来也是这店铺的一个大客户。
但,往常也是府中下人前来采买,倒是不曾亲自到这“精古斋”。
然,现下即便是想买也是个枉然。
怎的?
还怎的?没钱呗!有钱早就雇顶轿子了,还用于这漫天大雪中走路?
只得无奈的与那小伙计胡缠来,哄了他道:
“小哥莫要生气,本想年下讨个吉祥。怎奈,友家新丧,不宜见红,还请小哥担待则个。”
“那精古斋”伙计受了劳累,却是个无果,本就有气。然,又有听蔡京如此说来,便觉这大年下的讨些个晦气来。也是个不依不饶。
两人吵嚷,亦是惊动了那店内掌柜。自内堂出来,上前看了那蔡京一眼。见蔡京如此打扮倒是奇怪,看模样也是个读书人,那柔声细语,神色卑微的,倒好似自家伙计欺负了人一样。
然,再往下一看却是心下一惊。
怎的?
便是看见了蔡京脚下那厚底的官靴。
买卖行里的的,看人且是一个眼毒,都说这“是不是爷先看鞋”。你身上就是穿的绫罗绸缎,一双破鞋也能出卖了你的身份。
不就是一双官靴吗?全国上下官员的鞋子都一个模样,上面有没有写等级,这也能看的出来?
是没写等级,但是有用料的好坏。
四品以下的官员一个月的俸禄也不够二品大员的一双鞋。
在看这老头脚上穿的,整张小牛皮子的面,羊羔绒的里。蜀锦的包边,老牛皮的底。
这靴子虽然让那泥雪染的一个邋遢,但是一看就用料讲究,制作精良。这玩意儿贵得很,即便是官员,也不敢雨雪天穿了它出来。
看罢,心下一怔,也不敢孟浪,拦了自家的伙计,拱手于那蔡京,问道:
“尊驾有情有义,敢问贵友何人?”
蔡京见掌柜的来,也是个客气。便拱手回了声:
“劳掌柜问下,京城宋家便是。”
掌柜听罢倒是一愣,随口惊问道:
“可是那御太医正平先生府上?”
蔡京拱手低头,悲声指正了道:
“故御太医,正平先生是也……”
说罢便又一个躬身,自顾转身出门。留下那掌柜的一个瞠目结舌。
出得门来,那蔡京再望满街的繁华便再也入不得眼去。
虽与那宋正平非一路之人,往日也很少有个交集,也是个只闻其名而已。
此番倒是盗正平之名,行自家之事,心下也是一个惴惴。
如今,此翁身死,心下亦是一番的戚戚。
站在的长街之上,透过如纱的雪落,看那人流如海,车马如龙。
如此般的繁华,心内却是个惶惶然,万事万物都好像与己无关。
那“精古斋” 的掌柜,见那蔡京愣愣的站在街上,却赶紧催那伙计道:
“速去备了上好的白绢,金陵的黄宣……”
那小伙计不解,为什么要在这大年下准备这些个不吉利的东西,倒也听那老头一句“故御太医”赶紧问道:
“掌柜的要去那宋家麽?”
掌柜的听了遍叹了一声,道:
“我去不得,主家无请怎得去也?”
说罢,看了那小伙计一眼道:
“你且去得。”
小伙计倒是听了一愣,心道,我怎的去得?
还没问来,却又听那掌柜的道:
“你幼年得病,你父母无钱医治,本想舍了你去,幸得正平先生施术赊药留了条命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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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这一愣,便遭掌柜的训斥道:
“愣了作甚?备了东西,速去!”
那小伙计倒是个重情重义,听掌柜如此说来便抹了一把眼泪 “哎”了一声,便跑去库房备礼。
且不说这店中之事,说那蔡京。
站在街头,看着如织的人流心下想着那宋正平平素,倒是无甚交往,此时便也想不起此翁面目。只是朦朦胧胧的心下的一个身影,且强认了那便是宋正平。
就如同那人间的善、恶一般,且是让人分不大个清爽,于是乎,只能是一个强认了去。
然,原先觉得,彼时的自己且是一个大善之举,福泽百姓。数年之后再去回想,方知是一个大恶。
然,眼下这善举,时隔多年后,又会是一个什么?
于是乎,心下又是一个茫然。
不过,茫然不仅是此时这蔡京。
自如这善恶、公理一般,只不过是每个人站的角度不同罢了,比如,你救下了一只猫,对于猫会是一个大大的善举。然对于这一片生存的鸟鼠来看,那就不好说了。他们能说话的话,一准儿的骂你多管闲事。那猫本就是个作恶多端,天都要收它了,偏偏要你做好事?
佛说的“空性”说的是,万事万物本身并不存在好坏善恶,只不过是人基于自己本性划分的是非而已。
这在佛学中叫做“我执”或是“无明”。
按照现在的话来说,是自身的价值观的局限和偏差造成的,对事物不同的看法。
而人本身的价值观,也能让我们陷入一个更大的迷茫。
这种迷茫,也是束缚我们探索的一个沉重且不可解脱的锁链。
因为,有了这个“我执”或是“无明”。于是乎,我们会去为自己做的事,去寻找各种各样的借口去说服自己。
而往往的自我催眠式的自欺欺人,却只会让我们更加的“无明”而产生更大的迷茫。
蔡京如此,吕维亦是如此,连那陆寅更是如此。
自欺欺人的谎言一旦开始,说着说着连自己都会信了去,并且深信不疑。
亦如这正平先生、之山郎中,他们是智慧的。
起码他得到了他想要的内心平静,起码他活的不糊涂,而不以物役。而就是这“不以物役”让他们达到了内心的平和。
正如同那程之山的死,预示着北宋现代工业体系滥觞,随着他的死去而夭折。
而宋正平的死也预示着我们儒家的“道”这种哲学体系的“利他性”,也在逐渐的消亡。
于是乎,人们不再“守正”不再“亲民”更说不上 “止于至善”。
而在于“道弘人”般的,去找寻各种各样的借口,达到苟且获利,而不亏心。而在于事不关己便是一个无关痛痒。
蔡京不解“道”之所述,更不愿意放下“我执”所以“无明”。
但比吕维稍强那么一些,至少他感觉到迷茫了。
一路浑浑噩噩,再抬头便见那宋府。却见那门前英招下停有车马几辆,从人马夫忙碌了卸下物品。
蔡京见了心下也是个奇怪。
且在年下,又是宋邸家主新丧,怎的还有客来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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