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元端坐的姿态纹丝未动,将军的威仪无懈可击,唇角的弧度甚至没有丝毫变化。
只有离得最近的丹恒,捕捉到将军那双深潭般的淡金色眼瞳深处,骤然掀起的惊涛骇浪
——那是足以吞噬一切的狂澜,夹杂着失而复得的巨大震颤,以及深埋心底、几乎被岁月磨成执念的痛楚回忆碎片。
那个躺在鳞渊境冰冷龙蜕中,生机微弱如风中残烛的小小身影。
然而,这汹涌的情绪只存在了极其短暂的一瞬。
将军的定力如同磐石,深潭瞬间归于平静,只余下水面温柔的粼光。
他站起身,白色的袍袖如流云拂过地面,动作从容优雅,仿佛只是起身迎接寻常的客人。
他几步便走到了丹恒面前,目光始终温柔地锁在云归程身上,自然地伸出手,温声道:“来。”
云归程立刻像归巢的雏鸟,毫不犹豫地朝景元张开手臂。
丹恒小心地、稳稳地将孩子递了过去。
当那轻飘飘的、带着暖意的小身体落入臂弯的瞬间,景元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胸腔里那颗历经千年风霜的心脏,被一种难以言喻的、酸软而滚烫的东西填满了。
他稳稳地抱着云归程,手臂收拢,将孩子更紧地贴向自己的胸膛,玄袍宽大的衣袖垂落,形成一个充满安全感的怀抱。
“将军……”
云归程把小脸埋在景元肩颈处,深深吸了一口那熟悉的、令人安心的冷冽松香混合着淡淡墨香的气息,满足地蹭了蹭,小声地又叫了一遍,带着全然的依赖。
“嗯。”
景元低低地应了一声,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柔和,像春风吹过新柳。
他的指腹极其自然地、带着一种近乎于虔诚的珍视,轻轻拂过云归程耳后那两撮微微卷曲的乳白色鬓毛。
那奇异的鬓毛似乎也认得这气息的主人,感受到熟悉的触碰,竟像有生命的小动物般,亲昵地、温顺地主动蹭了蹭景元的手指,带来一阵细微而柔软的痒意。
这微小的互动,像一股温热的暖流,瞬间熨帖了景元心头最深的沟壑。
他抱着孩子的手臂又紧了紧,仿佛拥住了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
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沉甸甸的叹息,融在云归程柔软的发顶
“……平安就好。”
丹恒站在一旁,清晰地看到了景元抱着云归程时,那宽大袍袖下微微鼓起的、因用力而绷紧的肌肉线条。
他没有说话,只是上前一步,简洁而清晰地将这段时间的经历娓娓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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