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蓁被他话语里那份沉重的关切惊得一滞,下意识地又往后缩了缩,脊背抵上冰冷的石头,退无可退。
她伸出自己的手:“无甚进展。”
手心处的伤冒着黑气,很明显已被反噬。
蓝曦臣已走到近前,温蓁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冷檀香,混杂着夜露的微凉气息。
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俯身,将手中的灯笼轻轻搁在脚边湿漉漉的青石上。
昏黄的光晕铺开一小片暖色,照亮了滑腻的青苔,也照亮了温蓁苍白脸上无法掩饰的惊惶与痛楚。
然后,他做了一件让温蓁瞳孔骤缩、几乎忘记呼吸的事。
他抬起手,修长如玉的手指落在了自己额间,没有半分犹豫,指尖一勾一扯,那条素白如雪、纤尘不染的抹额,便被他干脆利落地解了下来。
“你疯了?!”
温蓁惊得几乎失声,声音因惊骇而尖利。
她知道蓝忘机对抹额的近乎偏执的守护,更明白这东西对蓝氏子弟意味着什么!
那是枷锁,亦是荣光!
蓝曦臣的动作却未停。
他神色平静得近乎冷酷,仿佛解下的只是一块寻常布巾。
他将那珍贵的抹额浸入冰冷的泉水中,素白的细布瞬间吸饱了寒意,变得沉甸甸、冰凉凉。
他仔细地拧去多余的水分,动作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
接着,他朝温蓁伸出了手,掌心向上,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温和力量,也带着一种斩断一切桎梏的决然。
“规矩是死的。”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异常清晰,每一个字都像冰棱,敲在温蓁紧绷的心弦上,“而且眼下,也没有别的更适合用来包扎的东西了。”
温蓁彻底僵住了。
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伶牙俐齿、所有的尖刺防备,在这句话面前土崩瓦解。
“那……不是我摘的,不带秋后算账的。”
蓝曦臣知道她指的是什么,轻笑道:“自然。”
她看着那只伸过来的、骨节分明的手,看着那浸透了冷泉水,象征着最高约束此刻却被用来“亵渎”
的抹额,再看看蓝曦臣那双深不见底,此刻却清晰映着自己狼狈倒影的眼眸。
一种巨大的、近乎眩晕的茫然和一种更深的、被灼伤的刺痛攫住了她。
鬼使神差地,在理智反应过来之前,她将那只剧痛、丑陋、还在滴着冰冷泉水的手,颤抖着,慢慢递了过去。
冰凉的湿布甫一触碰到翻卷的皮肉,尖锐的刺痛让温蓁忍不住瑟缩,倒抽一口冷气。
蓝曦臣的动作立刻放得极轻、极柔,如同对待最易碎、最珍贵的琉璃。
他小心翼翼地避开最深处蠕动的伤口,用浸透了冷泉水的抹额,一层层,细致而紧密地缠绕上她溃烂的掌心。
那冰冷的触感透过布帛丝丝缕缕渗入灼热的血肉,奇迹般地暂时压下了那几乎要将她灵魂焚尽的灼烧感,带来一种近乎麻痹的舒缓。
疼痛稍缓,温蓁才迟钝地感受到一种更强烈的冲击,蓝氏嫡传子弟的抹额,那神圣不可侵犯的象征,此刻正紧紧包裹着她这只因动用邪术而受反噬,污浊不堪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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