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棠的手臂突然缠了上来,圈住他的脖子,指甲轻轻掐在他的后背上——有点疼,却疼得踏实,像当年在图书馆顶楼的单人床上,她也是这样掐着他,只是那时她的手嫩,掐得轻,带着点慌乱,现在她的手糙了,掐得重了点,却多了种让人心安的力道。“卫东,你还记得图书馆的银杏吗?”她的呼吸喷在他的耳边,混着海风的咸涩,像潮水漫过脚背,“去年念棠回学校,说那树长得比教学楼还高了,叶子黄的时候,像堆金子,风一吹,落得满地都是,踩上去‘沙沙’响。”
林卫东的嘴唇落在她的**上,咸涩的味道里混着海风的腥气,还有岁月留下的淡淡**,像喝了口陈年的老酒,辣得他烧心,却又暖得他浑身发颤。他想起二十年前那个在图书馆顶楼偷翻《查泰莱夫人》的少年,那时他的手心全是汗,把书脊都洇湿了;想起苏晓棠蹲在地上捡银杏叶,阳光落在她的发梢,像撒了把金粉;想起筒子楼里的日子,尿布堆在墙角,奶粉罐空了一个又一个,苏晓棠抱着念棠,坐在炕沿上,棉袄上沾着奶渍,却笑得比谁都甜;想起二〇〇五年的那个暴雨夜,他在酒店里拆开那个包裹,看见黑色蕾丝内衣时的心慌,还有后来冲进雨里,看见苏晓棠蜷在沙发上抱着布娃娃的样子——那些日子,像海浪拍在礁石上,碎了,又被海风卷起来,聚成了此刻彼此身体里的温度,烫得人想哭。
“晓棠,”他贴着她的耳朵,声音轻得像要被海浪卷走,“这辈子,我没让你享过啥福。”他的手摸着她的腰,那里的皮肤松了,不像年轻时那样紧致,却依然让他觉得安稳——就像老家的土地,不管种过多少庄稼,都还是那样踏实。
苏晓棠摇摇头,手指插进他的头发里,摸着里面藏着的白发,“啥是福?”她的声音有点发颤,眼泪掉了下来,落在林卫东的肩膀上,有点咸,像海水,“能跟你一起看海,一起看银杏长高,一起看着念棠从牙牙学语长到嫁人,就是福。”她的手紧紧攥着他的头发,像怕他跑了,“你还记得我们结婚时,你在银杏树下说的话不?你说要带我走遍全国的海,看渤海的浪,看南海的沙滩,看东海的渔船。现在看来,不用走太多,有这一片海,有你在身边,就够了。”
海浪声越来越大,老木头床跟着晃,像小时候躺在老家的摇篮里,母亲摇着摇篮,哼着不成调的曲子。月光从天窗里移了过来,从床的这头移到那头,像个沉默的观众,看着他们纠缠在一起——没有了年轻时的笨拙,像两只刚学会飞的鸟,慌慌张张;没有了中年时的敷衍,像完成任务似的,匆匆忙忙。只有慢慢的,细细的,像在品味一杯老茶,苦里带着甜,涩里藏着香。林卫东的手抚过苏晓棠的后背,那里有块小小的疤痕,是当年她生念棠时留下的,像条细细的虫子,趴在她的皮肤上。他轻轻摸着,像在摸一件稀世珍宝——这具身体,陪他走过了几十年,从青涩到衰老,从光滑到粗糙,却比任何东西都让他珍视。
苏晓棠的呼吸越来越重,混着海浪声,像首温柔的歌。她的手紧紧抱着林卫东的腰,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肉里,“卫东,”她的声音带着点哭腔,却又笑着,“真好,还能这样抱着你。”林卫东没说话,只是把她抱得更紧——他知道,这样的时光不多了,像银杏叶,总有落下来的那天,可他不怕,因为他知道,就算叶子落了,根还在,像他和她,这辈子,纠缠在一起,分不开,也不想分开。
海浪声一直响着,从傍晚到天亮,像永远不会停。月光慢慢移到了床尾,天快亮的时候,海面上泛起了金光,像撒了把碎金子。林卫东看着苏晓棠的睡颜,她的嘴角带着笑,眼角的皱纹里还沾着点泪痕,却像个孩子似的,睡得安稳。他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那里的疤痕淡了,却依然清晰——那是他们的日子,一道一道,刻在彼此的身上,刻在彼此的心里,像悬崖下的海浪,永远都在。
清晨的时候,天蒙蒙亮,海面上泛着金光,像撒了层碎金子。林卫东牵着苏晓棠的手,站在悬崖边,海风掀起他们的衣角,像当年图书馆顶楼的茉莉香,温柔得让人心碎。“你看,”苏晓棠指着远处的海平线,“太阳要出来了。”
林卫东点点头,把她搂进怀里。她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有点沉,却很踏实。阳光从海平线上升起来,照在他们的脸上,暖得像当年在图书馆顶楼的阳光。他突然明白所为至高无尚的爱不是征服云端,不是站在高处俯瞰众生,是在彼此的身体里找到永恒的栖息地——像银杏扎根在土壤里,像海浪眷恋着悬崖,像他和她,这辈子,纠缠在一起,分不开,也不想分开。
海浪声还在响,像一首永远唱不完的歌。林卫东摸着苏晓棠的头发,白发在阳光下泛着银光,他想起那个布包里的银杏叶书签,想起当年的蓝白连衣裙,想起筒子楼里的煤烟味——所有的岁月,都像这海浪,来了,又去了,最终都沉淀在彼此的心里,成了最珍贵的东西。
“回去吧,”苏晓棠说,“早饭该好了,我闻见馒头的香味了。”
林卫东点点头,牵着她的手,往民宿走。他们的脚步有点慢,像被岁月拖住了,却很稳。阳光落在他们的身后,把影子拉得很长,像一根扯不断的线,一头连着过去,一头连着未来,中间,是他们这一辈子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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