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一过,铺子眼见冷清了。
除了不睡觉的她和要去书院报道的济哥儿,家中那些醉碳的宋朝土著们一到点便头昏眼花,纷纷进屋歇晌去了。
此时,微风拂动阳光的影子,东一块西一块地照亮小院。
桂树被雪冻得光秃的枝丫长出新叶了,砖缝里也开出了零星的贴地野花。
在阳光最好的东南角,沈渺用两张旧矮桌拼了张小床,铺上苇席,猫狗都不约而同躺在那晒太阳。
皮毛被暖融充沛的阳光洒透,麒麟晒得露出肚皮,摊成了一长条猫。
连追风滚得灰朴朴的毛都晒得根根分明、蓬松柔软。
沈渺进屋替济哥儿收拾去书院的行李,经过院子瞥了眼晒得懒洋洋的猫狗们。
天气太冷,她一个冬天没给狗洗澡,雷霆还好,本就是黑狗,看不出脏。
追风可不得了了,她日日见灰毛的追风见习惯了,今天突然想起来——哎不对啊,我这不是奶黄色毛的狗吗?
曾经那么小的狗崽子,刚来家的时候像个敦实饱满的奶黄包,还是流心的那种,摇着小尾巴跟着人脚边走,还爱咬人裤脚,瞧着便叫人喜欢。
如今真看不出原本那可爱样子了,成了个大号脏脏包。
手痒了。
她眯了眯眼,一会儿就把狗给洗了。
追风原本侧躺着,睡得打呼噜还流出一滩口水,却莫名浑身一抖,于是又把自己往阳光里挪了挪。
沈渺走进济哥儿的屋里,他已将包袱拾掇停当。
沈渺手里拿着用油纸包好的三个大吐司,塞到他包袱最上层,嘱咐道:“你换洗衣裳可有多捡几套?鞋子也要拿两双。
对了,顾婶娘送的紫草皂角装了么?往后天渐渐热了,蚊虫也多起来了,用紫草皂角洗身子洗脸,不容易叫虫叮了。”
“带了,都带了。”
沈济把随身的零碎东西塞进了塔链里,搭在肩头,用带子系好,仰头笑道,“阿姊别操心我,我能顾好自己。”
沈渺笑着给他把包袱皮打个结实的结,拎在手里掂了掂重量:“我本就不操心你,你是家里最不用人操心的了。”
沈济低头笑了笑,犹豫了会儿,又抬头对沈渺道:“阿姊,我想跟家里买一些速食汤饼和腊肉肠。
回头唐二哥要是得了空,劳烦他给我捎到书院去,成么?”
沈渺奇怪道:“自己家人,做什么要买?我已经给你装上些了。”
“不是我吃的……有个事儿阿姊听了可别恼。”
沈济小心地瞅了瞅沈渺,揉了揉鼻子,有些不好意思说道:“去年你给我多带的汤饼,叫我送同窗吃,我没分出去,全卖了。
你给我的俩炉子,我便常煮速食汤饼卖。
那汤饼用小锅小炉子煮,比冲泡的香多了。
不加腊肠和白菘卖十八文,加了就收二十文。
没承想,我这小买卖还挺抢手……”
沈渺瞪大了眼睛瞧着济哥儿,他生得浓眉大眼、乖巧懂事的模样,哪曾想竟会有心在书院里做起煮泡面的买卖。
不过,她还是问道:“二十文?你卖得是不是太贵啦?”
见阿姊没骂他,沈济松了口气,赶忙细细解释:“书院里的同窗大多家境殷实,二十文于他们而言,连根好毛笔都买不着。
而且我们出去不方便,书院里难得能吃到好吃的。
阿姊,你指定想不到,书院里好些人虽说没阔绰到能带书童陪读、有仆役使唤,可他们好些人热水不会烧、被褥不会套、帐子都不会挂。
所以我给他们煮一碗汤饼才收二十文,他们都觉着实惠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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