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住！不许退！第二排！刺！”徐荣目眦欲裂，声嘶力竭地吼叫。

第二排、第三排的长枪兵强忍着恐惧，将长枪从缝隙中狠狠刺出！噗噗噗！这一次，长枪刺中了目标！锋利的枪尖刺穿了陷阵营士兵相对薄弱的关节、面门，或是战甲接缝处！数名陷阵营勇士闷哼一声，轰然倒地。但更多的陷阵营士兵踏着同伴的尸体，面无表情地继续向前推进，用重兵器疯狂劈砍，缺口在扩大！枪阵的伤亡急剧增加，士兵们眼中充满了恐惧。

吕布看到高览成功破开缺口，更是狂性大发！“挡我者死！”方天画戟化作一片死亡的寒光，将挡在前面的几名试图结阵阻挡的刀盾手连人带盾劈飞！他如同锋矢的箭头，直插墨涵中军所在的高地！

“保护主公！”张骁怒吼着，率领预备的刀盾手和长枪兵从两翼扑上，试图拦截吕布。然而在吕布天下无双的武艺和赤兔马的神速面前，普通的士兵如同纸糊一般。方天画戟每一次挥动，都带起一蓬血雨，残肢断臂飞舞！张骁拼死上前，手中环首刀与画戟硬撼一记，只觉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传来，虎口崩裂，长刀险些脱手，整个人被震得连连后退，气血翻涌！

墨涵望着那道黑铁洪流 —— 他们明明在流血，明明在倒下，却依旧像不知疼痛的猛兽往前冲，那股悍不畏死的狠劲，突然撞开了他记忆的闸门。

他仿佛又回到了垓下，看到项羽持霸王枪冲锋，身后楚军也是这般，哪怕只剩十数骑，也敢对着千军万马嘶吼着冲杀。那时他还是乌骓，四蹄踏过的血地里，总映着虞姬站在帐前的身影，眉眼间是担忧，却从不露惧色。

心头猛地一热，墨涵的指尖微微发颤。原来这世上，真有像霸王那般，能让麾下将士甘愿前仆后继的猛人。

眼看吕布势不可挡，距离墨涵已不足五十步！中军大旗下的墨涵，甚至能看清吕布眼中那疯狂燃烧的占有欲和杀意！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吕布！看箭！”一声清越的叱咤从侧后方响起！正是太史慈！他见正面难以阻挡吕布，竟策马从土丘上俯冲而下，在颠簸的马背上张弓搭箭，弓如满月！三支雕翎箭呈品字形，带着刺耳的尖啸，如同流星赶月，直取吕布面门、咽喉和赤兔马前胸！这一手连珠箭，快！准！狠！时机拿捏妙到毫巅！

吕布纵然神勇，面对太史慈这蓄势已久的致命三箭，也不得不暂避锋芒！他怒吼一声，方天画戟瞬间回旋，舞成一片光幕！

“叮！叮！”两声脆响，射向他和赤兔马的两箭被磕飞！

然而，射向他面门的那一箭，角度刁钻至极！吕布虽极力闪避，箭镞仍擦着他的脸颊飞过！一道血痕瞬间出现在他英俊却狰狞的脸上！

几乎同时，墨涵军阵后方的土坡上，突然竖起数十面旗帜，鼓声大作！烟尘滚滚，仿佛有千军万马正从后方杀来！同时，开阳城方向，也隐隐传来喊杀声（这是墨涵预先安排孔融派出的一支疑兵，骚扰吕布后方）。

吕布摸了一下脸上的血痕，火辣辣的疼痛和太史慈那神乎其技的箭术让他心头一凛。再看到后方扬起的烟尘和开阳方向的骚动，他狂热的头脑终于被浇了一盆冷水。陈宫担忧的曹仁威胁，瞬间涌上心头！他环顾战场：正面，高览的陷阵营虽勇猛，已深深楔入枪阵，但自身也伤亡不小，陷入苦战，推进速度大减。两翼骑兵被壕沟和弓弩迟滞，难以展开。自己虽勇，却被太史慈死死缠住（太史慈已挺枪杀到），一时难以接近墨涵中军。而后方可能的威胁…

“可恶！”吕布不甘地咆哮一声，方天画戟逼开太史慈刺来的长枪，“鸣金！收兵！高览断后！”

清脆却带着退意的金钲声在战场上响起。正在血战的陷阵营闻令，立刻展现出惊人的纪律性。他们不再冒进，而是迅速收缩，组成更密集的防御阵型，掩护着骑兵如同退潮般脱离战场。高览浑身浴血（有敌人的，也有自己的），手持卷刃的战斧，站在阵前，冷冷地注视着追击的墨涵军士兵，那眼神让追兵不寒而栗，竟不敢过分逼迫。

吕布狠狠地瞪了一眼远处高坡上墨涵的帅旗，以及帅旗旁那个依稀可见的倩影（貂蝉），眼中充满了不甘和怨毒。他猛地一拨赤兔马：“墨涵！今日算你走运！夺妻之恨，来日必百倍奉还！撤！”赤兔马长嘶一声，载着他如风般退去。

战场上，留下遍地狼藉。折断的长枪、破碎的盾牌、倒毙的战马和层层叠叠的尸体，交织着鲜血和泥土的气息。墨涵军的枪阵损失惨重，前沿几乎被打残。陷阵营的悍勇给他们留下了难以磨灭的恐惧。但无论如何，他们顶住了天下第一猛将吕布的猛攻，守住了阵地！

墨涵站在高地上，望着缓缓退去的吕布军，脸上没有丝毫胜利的喜悦，只有深沉的凝重。他看到了陷阵营的恐怖战力，更看到了吕布那刻骨的仇恨。这场血战，仅仅是个开始。他转头望向貂蝉所在的方向，只见她依旧站在那里，望着吕布离去的烟尘，脸上血色褪尽，但眼神却异常复杂，有恐惧，有恨意，似乎…也有一丝如释重负？而当她的目光与墨涵遥遥相接时，那眼中，悄然多了一抹之前从未有过的、难以言喻的依赖和关切。

夕阳的余晖，将卧牛岗的战场染成一片悲壮的金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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