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墙角照不到太阳,日月累积起瓷碗般大的水洼,水洼中倒映着房梁悬下的半截素绫。
狐岫凝的目光再次转移到那个女人身上,她拿着满是锈斑的剪刀将棉被剪成长条布料,原本就惨败不堪的棉被更是无法直视。
半截素绫与布料好像产生了奇妙的联系,让人的视线忍不住在这两者之间来回徘徊。
狐岫凝几下跳在女人的跟前,好奇的打量着眼前人。
说是打量,不如说是在嗅她身上的气味,狐岫凝看不清,只能感觉到模糊的形状。
女人恍若不知,眼神空洞,对在周围的事物都不感兴趣,剪刀划破了手指像是感觉不到疼痛般,一声不吭。
鲜血染红了泛黄的棉絮,宛若一朵朵盛开的彼岸花,迎接她走向神圣的彼岸。
狐岫凝不知道是出自什么心理,朝她受伤的地方模糊的吹了口气。
疼的地方,吹吹就不疼了。
至于有没有吹到正确的位置,狐岫凝感受到女人的反应,心想应该是吹对了。
“你是淑妃吗?”
女人拿着剪刀的手顿住,浑浊的眼睛转移到狐岫凝的身上,直到把她盯得浑身发毛,这才癫狂笑着说:“我可不是淑妃,我是羊。
你是小狐狸,你是来吃掉我这只小羊的吗?”
“我早就不想活了,快,来吃掉我。”
说着,女人把脖子凑到狐岫凝的嘴边,吓得狐岫凝连连后退。
失去理智的人比聪明的人更恐怖,聪明的人还能猜到下一步的行动,而失去理智的人是不可测的。
“那你叫什么名字?”
狐岫凝壮着胆子,压下心底的惧意询问。
此时的狐岫凝并不是身经百战的狐妖,而是一个失去记忆、一概不知的小狐狸。
“我叫江,文,舒呀。”
江文舒放下剪刀,双手交叉搭在小腹间,习惯性的挺直脊背,眸中却哀戚肆意。
狐岫凝追问:“江文舒……那淑妃呢?”
“淑妃……你看我不像淑妃吗?我是淑妃呀。”
江文舒忽然改变了刚刚的措辞,无论狐岫凝怎么追问都称自己就是淑妃。
可是先前她声称她是羊,不是淑妃。
羊……
替罪羊?
狐岫凝稳住心神,凑近端详江文舒的状态,对方不知看到了什么尖叫一声:“你,你的眼睛……你的眼睛呢,是不是也被皇帝挖了?你看到了什么,怎么连你的眼睛都挖……”
江文舒柔弱的趴在床上哭泣,似是要把受到的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
等她哭够了,撑起看起来随时都会枯败的身子,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整个人更符合淑妃传言那般端庄,浑身却弥漫着更多漆黑的死气。
她目光直视空气,点了点头,像讲故事般絮絮道来。
“我名为江中鲤,与家妹江文舒乃同胞姊妹。”
“我的父亲,两位哥哥皆战损沙场那一年,家母恰有身孕,为了守住将军府,只好声称我为男儿,家妹为女子……”
“后来我与还是皇子的皇上一齐上阵杀敌,也是在那时我们互相暗生情愫。”
“后来,我被封为护国将军,借助将军府的势力,他成了太子。”
“可他若是暴露喜欢男儿郎的真相,便会被拉下皇位。”
“他娶了妻,纳了妾,堵住了悠悠众口。
我不愿耽误姑娘的年华,从未娶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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