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真的疯了

卯时初刻,天光乍破,晨雾尚未散尽,一层薄薄的冷霜覆在首辅府门前的石狮子上,霜色如银,在微曦中泛着幽冷的寒光。

石兽口中的铜环凝着细小的水珠,偶尔滴落,“嗒”

一声轻响,在寂静的街巷里格外清晰。

往日里寂静的街巷,今日却反常地聚集了十数名身着青衫的书吏,他们交头接耳,压低了声音的议论声,像一群受惊的寒鸦,在初冬的冷风中嗡嗡作响。

风卷起地上的枯叶,打着旋儿掠过青石板路,带来一股夹杂着湿土与陈年墨香的寒意。

“听说了吗?林御史疯了!

真的疯了!”

一个年轻书吏压不住惊骇,声音都有些发颤,指尖不自觉地搓着袖口,仿佛想借此驱散心头的寒意,“昨夜他通宵核查了那本《稽查疏》,天不亮就命人将一份名为‘李氏盐弊初考’的文书,直接张贴在了城南最热闹的告示墙上!”

“何止是疯了,简直是自寻死路!

那可是李崇李太师!

他这是把刀架在了太师的脖子上啊!”

另一人捋着胡须,满脸的不可思议,呼出的白气在冷风中迅速消散,“城南现在已经炸开锅了,百姓们围得水泄不通,那上面罗列的罪状,桩桩件件,触目惊心!

我亲眼看见一个老妇人读着读着,竟哭出了声。”

人群之中,一个身披斗篷的女子悄然伫立,风帽压得很低,只露出一截苍白的下颌。

她便是苏婉儿,此刻,那张往日里娇媚可人的脸蛋上,血色尽失,仿佛被霜雪浸透。

她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指腹已渗出细小的血珠,却远不及她心中的惊涛骇浪。

李氏盐弊……父亲!

父亲就是李崇安插在江南,负责中转那些见不得光的账目与银两的关键人物!

这张网一旦被撕开,苏家,她那个富可敌国的苏家,将第一个被拖下水,万劫不复!

苏晚……又是苏晚那个贱人!

苏婉儿的牙关咬得咯咯作响,一双美目里淬满了怨毒的寒冰,连呼吸都变得粗重,胸口剧烈起伏。

她原以为苏晚被当街鞭笞,名声尽毁,即便不死也只剩半口气,再也翻不起任何风浪。

可她万万没想到,这个本该烂在泥里的贱人,竟有本事说动林御史这条疯狗,反咬李家一口!

“贱人!

你死都不该开口!”

她从齿缝中挤出这句怨毒的诅咒,声音细若蚊蚋,却充满了滔天的恨意,舌尖几乎咬破。

再也顾不得打探更多消息,苏婉儿猛地一转身,拉紧斗篷,像一道惊惶的影子,逆着人流,朝着李太师府的方向狂奔而去。

靴底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急促而凌乱的“哒哒”

声,惊起几只栖在屋檐下的麻雀,扑棱棱飞向灰白的天空。

她必须去报信!

必须在事情彻底失控前,让李家想出对策!

与外界的风声鹤唳截然不同,首辅府深处的听雪堂内,静谧得能听见炭笔在宣纸上划过的沙沙声,如同春蚕食叶,细微却清晰。

堂内炭炉微红,暖意融融,与外头的寒霜形成鲜明对比。

苏晚披着一件素白色的夹袄,乌黑的长发仅用一根木簪松松挽起,发丝间透出淡淡的皂角清香。

她正俯身在一张巨大的书案前,全神贯注地绘制着一幅错综复杂的图谱。

那图谱以苏家为核心,延伸出无数条深红色的细线,每一条线的末端,都精准地指向一个名字,一个商号,或是一处官职。

这些,全是苏家依附于李崇这棵大树,盘根错节生长出的利益网络。

她要做的,便是亲手将这些藤蔓,一根根斩断。

一阵极轻的脚步声自身后传来,崔九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堂内,他将一张折叠的字条无声地放在苏晚手边。

穿书被鞭打,我抱上黑化首辅大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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