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谨言并未将林黯与王伦带回那令人闻风丧胆的东厂诏狱,而是绕行于洛水城寂静无人的背街小巷,最终抵达了城东一处看似寻常、门楣上却悬着“清漪园”匾额的三进宅院。
宅院外观朴素,黑漆木门紧闭,并无寻常官宦人家的石狮守门,只在门楣角落刻着一个不起眼的莲花纹样,那是东厂内部高级据点常用的标记。曹谨言上前,手指在门环上有节奏地轻叩数下,厚重的木门便悄无声息地滑开一道缝隙,一名如同幽魂般沉默的青衣小厮躬身将他迎入。
院内别有洞天。亭台楼阁,假山水榭,布置得极为精巧雅致,与外表的朴素截然不同。回廊曲折,灯火通明,却少见人影,只有偶尔掠过的、气息内敛的护卫身影,显示出此地非同寻常的戒备。
曹谨言将林黯二人带入一处名为“听竹轩”的独立小院。“此地清净,无人打扰。杂家会派最好的大夫来给他疗伤。”他指了指昏迷的王伦,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至于你,林公子,暂且在此安住。需要什么,吩咐外面的下人即可。”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林黯身上,带着一丝审视:“在杂家将你‘推荐’上去之前,你最好安分些,也好好想想,该如何证明你的‘价值’。”说完,他不再多言,转身便带着那青衣小厮离开了小院,留下两名气息沉凝的护卫守在院门之外,显然是监视。
林黯将王伦安置在内室的床榻上,自己则在外间的太师椅上坐下,闭目调息。暗金色的冰火煞元在体内缓缓流转,修复着连日奔波与激战带来的细微损耗,同时,他的大脑也在飞速运转。
曹谨言将他安置在此处,而非投入大牢,本身就说明了很多问题。一方面,是顾忌他如今易筋境的实力,逼急了恐生变故;另一方面,也是存了观察、利用之心。所谓的“合作”,根基脆弱,全凭利益维系。自己必须尽快展现出足够的分量,否则,一旦曹谨言觉得无利可图,或者找到了更好的替代品,自己的处境立刻就会急转直下。
证明价值……林黯睁开眼,目光幽深。曹谨言最关心的,无非是两件事:一是彻底坐实摧毁幽冥教洛水根基的功劳,并借此打击北镇抚司,扩大东厂影响;二是挖出赵干及“脏水”的线索,防范未然,甚至可能想借此攀咬朝中对手。
而自己手中,恰好就有相关的筹码。王伦是北镇抚司的缇骑,他的证词至关重要。而自己脑海中关于阴泉眼、九幽煞核、赵干野心的记忆,以及那枚记载了部分阴泉眼信息的玉简,都是关键情报。
但,不能一次性全抛出去。必须像钓鱼一样,一点点放出饵料,吊住曹谨言的胃口,同时也为自己争取时间和主动权。
正思忖间,院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一名提着药箱、须发皆白的老者在一名护卫的引领下走了进来,对林黯微微躬身:“老朽奉曹公之命,前来为这位伤者诊治。”
林黯起身让开,目光扫过这老者,其步履沉稳,气息悠长,显然并非寻常郎中,而是身怀内家功夫,多半是东厂蓄养的医道高手。
那老者也不多话,坐在床边,伸出枯瘦的手指搭上王伦的腕脉,闭目凝神。片刻后,他眉头微皱,又翻开王伦的眼睑看了看,沉吟道:“内腑受创不轻,经脉亦有损,更有一股阴寒掌力盘踞不去……能撑到现在,已是意志惊人。”他打开药箱,取出金针,手法娴熟地刺入王伦周身数处大穴,又以精纯温和的内力渡入,疏导其郁结的气血。
林黯在一旁静静看着,并未打扰。这老者的医术显然极为高明,有他出手,王伦的性命当是无虞了。
约莫半个时辰后,老者起针,又留下几瓶丹药,嘱咐了用法,便告辞离去。
送走老者,林黯重新坐回太师椅,心中稍安。至少王伦这边,暂时稳住了。
夜色渐深,小院内一片寂静,只有风吹过竹叶的沙沙声。林黯并未入睡,依旧在打坐调息,同时耳听八方,留意着周围的动静。
约莫子时前后,他耳廓微动,捕捉到一丝极其轻微、几乎与风声融为一体的破空声!那声音并非来自院门方向,而是来自侧后方的围墙!
有访客!而且是用了一种极高明的轻身功夫,试图避开门口护卫的耳目!
林黯眼神一凛,体内煞元悄然提起,身形却依旧保持不动,如同老僧入定。
一道几乎融入夜色的黑影,如同羽毛般轻飘飘地落在院内,点尘不惊。来人全身笼罩在夜行衣中,只露出一双精光内敛的眼睛。他落地后,并未立刻上前,而是警惕地观察了一下四周,确认安全后,才如同鬼魅般滑到听竹轩的窗下。
他屈指,在窗棂上以一种独特的节奏,轻轻敲击了七下。
三长,两短,一长,一短。
林黯心中一动。这个暗号……是北镇抚司“青蚨”小组的联络信号!甲柒之前与他接触时,曾告知过这个紧急联络方式!
看来,陆炳的人,动作也不慢。自己刚刚被曹谨言“请”来不到几个时辰,他们就找上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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