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秋雨总是来得悄无声息。沈砚坐在酱园后院的桂树下,手里摩挲着老李送的小瓷瓶,瓶身上的青花缠枝纹在细雨中晕出淡淡的水痕。苏微婉端着一碗刚熬好的桂花羹走过来,瓷碗上冒着的热气在微凉的空气里凝成白雾:“别老盯着瓷瓶看了,尝尝这个,老周新做的,加了冰糖和藕粉,甜而不腻。”
沈砚接过碗,舀了一勺——桂花的香、藕粉的滑、冰糖的甜,混在一起,是江南独有的温润。他刚要开口,就见林文轩拿着一封牛皮纸信封快步走进来,脸色有些凝重:“沈砚,京城来的急信,是刑部的人送来的,说有要事让你立刻去一趟京城。”
“京城的急信?”沈砚放下碗,接过信封——信封上盖着刑部的火漆印,还印着一个小小的“漕”字,显然和漕运有关。他拆开信封,快速浏览一遍,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怎么了?”苏微婉凑过来,见他脸色不对,心里也跟着一紧。
“湖广出事了。”沈砚将信递给她,声音低沉,“湖广地区闹了粮荒,朝廷拨的赈灾粮在运输途中被人换了,全成了发霉的陈粮,灾民吃了之后不仅没缓解饥荒,还引发了食物中毒,现在已经有人暴动了。陛下让我立刻动身去湖广,查清楚赈灾粮被换的案子。”
苏微婉看完信,脸色也沉了下来:“发霉的粮食?这些人也太黑心了,灾民的救命粮也敢动!”
“信里还说,负责运输赈灾粮的是漕运官刘虎,现在湖广按察使已经暂时控制了局面,但灾民情绪激动,急需有人去主持查案,稳定民心。”沈砚站起身,走到屋檐下,望着细雨中的酱园——晒酱的竹盖被雨水打湿,缸沿上挂着水珠,桂花瓣落了一地,黏在湿润的青石板上,像是一幅被打湿的水墨画。
“看来我们回江南的安稳日子,又要推迟了。”苏微婉走到他身边,轻声说,语气里没有抱怨,只有担忧,“湖广现在乱得很,你去了一定要小心,特别是那个漕运官刘虎,能敢换赈灾粮,肯定不是什么善茬。”
“放心,我心里有数。”沈砚握住她的手,指尖传来熟悉的温度,让他踏实了不少,“你和老周先在酱园等着,等我把案子查清楚,就回来接你们。对了,那个姓严的京城客商,你让文轩多留意,要是他再来找酱园合作,别轻易答应,说不定和严党余孽有关。”
“我知道。”苏微婉点点头,又想起什么,“你去湖广,肯定要和灾民打交道,粮食是大事。我这就去收拾东西,把你之前记的杂粮粥方子带上,还有老周腌的酱菜,路上也能当干粮。另外,大蒜也带一些,你说过大蒜能杀菌,说不定能帮上灾民。”
沈砚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心里暖暖的——不管去哪里,只要有她在身后惦记着,就什么都不怕。
林文轩见他们忙着收拾行李,也跟着着急起来:“沈砚,我和你一起去湖广吧!我在江南跑商多年,认识不少湖广的粮商,说不定能帮你打探消息。”
“不用,你留在酱园。”沈砚摇头,“酱园刚有起色,那个姓严的客商还没查清底细,你得盯着。再说,苏微婉和老周在这里,有你在,我也放心。”
林文轩知道他的心思,不再坚持,只是说:“那你路上一定要小心,缺钱缺人就捎信回来,我立刻给你送过去。对了,我在湖广有个朋友,是做漕运生意的,叫赵四,为人仗义,你到了武汉,可以去找他,说不定能帮你混进漕运船。”
“好,我记着了。”沈砚点头,将林文轩写的地址收进怀里。
第二天一早,雨停了。沈砚背着简单的行囊,站在酱园门口,看着苏微婉、林文轩和老周,心里有几分不舍。“我走了,你们照顾好自己。”他对苏微婉说,“别担心,我很快就回来。”
“嗯。”苏微婉眼眶微红,却还是笑着说,“记得按时吃饭,别老想着查案。还有,湖广的热干面很有名,你可以尝尝,但别放太多辣,伤胃。”
老周也凑过来,塞给他一个布包:“东家,这里面是我腌的酱鸭和酱排骨,路上饿了就吃点。还有你要的大蒜,我装了一袋子,都是挑的大瓣的,你说的大蒜粥,记得多放醋,不然太辣。”
沈砚接过布包,沉甸甸的,里面全是他们的惦记。他不再多说,翻身上马,对他们挥了挥手,调转马头,朝着湖广的方向驶去。
一路疾驰,不到十天,就到了武汉。刚进城门,就闻到一股浓郁的香味——是热干面的芝麻酱香,混着辣椒油的辛辣,还有街边小贩叫卖周黑鸭的吆喝声,和江南的清淡截然不同。沈砚找了个茶馆歇脚,点了一碗热干面,刚吃了一口,就见一个穿粗布短打的汉子匆匆走进来,对掌柜说:“掌柜的,再来两碗热干面,多加芝麻酱!最近漕运码头乱得很,刘虎大人的人又在抢灾民的粮食,我们得赶紧回去给陈老栓报信!”
“陈老栓?刘虎?”沈砚心里一动,放下筷子,拦住汉子:“这位兄弟,我是京城来的,听说湖广闹粮荒,特意来看看。你说的陈老栓是谁?刘虎又在抢粮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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