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清晨总带着点薄雾，把漕运码头笼得朦朦胧胧的。沈砚跟着林文轩走在码头的青石板路上，脚下的石板被江水浸得发潮，踩上去有些滑。码头上已经热闹起来，船工们扛着货箱往来穿梭，漕运船的船帆在雾中若隐若现，远处传来几声清脆的船哨，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我那朋友叫赵六，在漕运码头干了十几年，从船工做到了帮工头目，对码头的事门儿清。”林文轩压低声音，指了指前面一艘挂着“顺昌号”灯笼的漕运船，“他今天在那艘船上卸货，我们过去找他。”

两人刚走到船边，就见一个皮肤黝黑、身材魁梧的汉子从船舱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个账本，正对着几个船工交代着什么。林文轩快步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赵六，好久不见！”

赵六回头，看到林文轩，脸上露出笑容：“文轩？你怎么来了？今天不跑商了？”他的目光落在沈砚身上，眼里闪过一丝疑惑，“这位是？”

“这是我朋友沈砚，从湖广来的，想向你打听点事。”林文轩笑着说，又对沈砚使了个眼色，“沈砚，这就是赵六。”

沈砚拱了拱手：“赵大哥，打扰了。我听说你去年冬天在刘虎的漕运船上工作过，想向你打听一下当时的情况。”

提到“刘虎”，赵六的脸色瞬间变了，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拉着他们走到船尾的僻静处：“你们问刘虎干什么？他可不是个好惹的主，去年冬天之后就没在江南露面了，听说去了湖广当漕运官，你们找他有事？”

“我们怀疑他去年冬天在江南私吞了一批军粮，卖给了海盗。”沈砚压低声音，“赵大哥，你当时在他的船上，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比如军粮的数量不对，或者他和什么可疑的人接触过？”

赵六的身体僵了一下，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去年冬天，我确实在刘虎的‘江威号’上工作，负责运送江南的军粮到北方。出发前，我清点过军粮，一共五百石，都装在漕运粮袋里，印着朝廷的‘军粮印记’。可走到中途，刘虎突然让我们在一个叫‘黑沙洲’的地方停船，说是‘检查船底’，让我们都下船等着。”

“黑沙洲？”沈砚心里一动，这个地名他之前在钦差大人给的公文里看到过，是江南和江北交界处的一个荒岛，平时很少有船去，“你们下船后，发生了什么？”

“我们在岸上等了两个时辰，刘虎才让我们上船。”赵六皱着眉，像是在回忆当时的情景，“上船后，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就偷偷去清点军粮，发现少了五百石！我当时就慌了，想去问刘虎，却被他的手下拦住了，说‘不该问的别问’。后来我才知道，刘虎在我们下船的时候，让他的心腹把军粮卸到了一艘黑色的小船上，那艘小船看起来很旧，船头上没有任何标记，当时我还觉得奇怪，现在想来，那艘小船肯定是海盗的！”

“你有没有看清那艘小船的去向？或者海盗的样子？”沈砚问。

赵六摇了摇头：“当时雾很大，那艘小船卸完粮就往东海方向开了，我没看清海盗的样子，只看到他们都穿着黑色的衣服，蒙着脸，手里拿着刀，看起来很凶。刘虎后来给了我们船上每个人五十两银子，让我们别往外说，还说要是泄露出去，就杀了我们全家。我害怕，就一直没敢说。”

沈砚和林文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兴奋——赵六的话，证实了刘虎私吞军粮的事，而且还知道了军粮被卸到了黑沙洲，卖给了东海的海盗！

“赵大哥，你还记得那艘黑色小船的特征吗？比如船身的颜色、大小，或者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标记？”沈砚问。

赵六想了想，说：“船身是黑色的，大概有三丈长，两丈宽，船尾有个小小的‘海’字标记，当时我看得不太清楚，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另外，我还听到刘虎和一个海盗头目说话，那个头目声音很粗，好像叫‘海鲨’，具体的名字我没听清。”

“海鲨？”沈砚心里暗暗记下这个名字，“赵大哥，谢谢你！你提供的这些线索对我们很重要。你放心，我们会保护你和你的家人，不会让刘虎的人伤害你们的。”

赵六点点头，脸上露出了一丝释然：“其实我早就想把这件事说出来了，每次想到那些军粮被卖给海盗，我就心里不安。现在你们来了，我终于可以放心了。”

就在这时，码头上传来一阵喧哗，几个穿漕运兵服的汉子朝着“顺昌号”走来，为首的汉子身材高大，脸上一道刀疤，看起来很凶。赵六脸色一变，拉着沈砚和林文轩躲到船舱里：“不好！是刘虎在江南的同伙，叫张彪，负责管理漕运码头，平时仗着刘虎的势力，在码头上作威作福，我们快躲起来！”

沈砚和林文轩立刻躲进船舱，透过船舱的缝隙往外看——张彪带着几个漕运兵走上船，对着赵六喊：“赵六！刚才和你说话的那两个人呢？他们是谁？来干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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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大明食探请大家收藏：()大明食探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赵六强装镇定：“张大哥，那是我的两个朋友，来码头看看，没干什么。他们刚走，往那边去了。”他指了指码头的另一个方向。

张彪怀疑地看了看四周，没发现什么异常，便冷哼一声：“赵六，我警告你，最近码头不太平，别什么人都往船上带，要是出了什么事，你承担不起！”说完，带着漕运兵，骂骂咧咧地走了。

沈砚和林文轩从船舱里出来，赵六松了口气：“吓死我了！张彪是刘虎的心腹，对刘虎忠心耿耿，要是让他知道你们在查刘虎，肯定会告诉刘虎的同伙，到时候就麻烦了。”

“赵大哥，谢谢你帮我们掩护。”沈砚说，“我们现在得赶紧离开码头，免得被张彪发现。你以后也要小心，别让他起疑心。”

赵六点了点头：“你们放心吧！我会小心的。要是你们还需要什么消息，就让文轩来码头找我，我会想办法告诉你们。”

沈砚和林文轩谢过赵六，匆匆离开了漕运码头。路上，林文轩说：“沈砚，没想到刘虎在江南的势力这么大，连漕运码头都有他的同伙。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们现在有了赵六的证词，知道了军粮被卸到了黑沙洲，卖给了叫‘海鲨’的海盗头目。”沈砚说，“接下来，我们要去黑沙洲看看，说不定能找到海盗的线索。另外，我们还要查清楚张彪的底细，看看他和刘虎的同伙还有哪些联系。”

他顿了顿，又说：“不过现在张彪已经起了疑心，我们不能再贸然去码头了。我想让你去打听一下黑沙洲的情况，比如那里的地形、有没有海盗的窝点，我去查张彪的底细，我们分头行动，这样更安全。”

林文轩点点头：“好！我认识一个经常去东海捕鱼的渔民，他肯定知道黑沙洲的情况，我现在就去找他。你查张彪的时候一定要小心，他可不是个善茬。”

“放心吧！”沈砚说，“我们晚上在酱园汇合，把查到的消息互相通报一下。”

两人分开后，沈砚朝着张彪的住处走去——他从赵六那里打听了张彪的住处，在码头附近的一条小巷里。小巷很窄，两边是低矮的土坯房，墙壁上爬满了青苔，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鱼腥味。

沈砚走到张彪的住处门口，只见大门紧闭，门口挂着两个红灯笼，上面写着个“张”字。他趴在门缝上往里看，院子里有几个漕运兵正在喝酒，张彪坐在石桌旁，手里拿着个酒碗，正在和一个穿黑色衣服的汉子说话，那个汉子背对着门口，看不清脸，但身材很高大，看起来很神秘。

沈砚心里一动——这个穿黑色衣服的汉子，会不会是刘虎的同伙？或者是海盗的人？他悄悄绕到院子的后墙，爬上墙，趴在墙头上往里看。

只听张彪说：“海鲨大哥，你放心，沈砚他们现在还不知道我们的计划，等他们查到黑沙洲，我们就把他们一网打尽！”

“海鲨？”沈砚心里一惊——这个穿黑色衣服的汉子，竟然就是那个海盗头目海鲨！没想到他不仅和刘虎勾结，还和张彪有联系，看来他们早就知道自己在查案，已经设好了圈套！

海鲨冷笑一声，声音很粗，和赵六描述的一模一样：“张彪，你办事我放心。不过你要小心，沈砚可不是个简单的角色，他能在湖广把刘虎的案子查到这个地步，肯定有两把刷子。你一定要盯紧他，别让他坏了我们的大事。”

“海鲨大哥放心！我已经派人盯着他了，他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掌控之中！”张彪拍着胸脯说，“等我们拿到刘虎藏在江南的赃款，就离开江南，去东海享福，到时候谁也找不到我们！”

沈砚心里暗暗盘算——原来他们不仅私吞了军粮，还藏了赃款在江南！看来这个案子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不仅要追查军粮的下落，还要找到刘虎藏在江南的赃款，把海鲨和张彪一网打尽！

他悄悄从墙上爬下来，转身朝着酱园的方向走去。路上，他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尽快找到海鲨和张彪的证据，把他们抓起来，还江南一个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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