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六年,九月初。咸阳宫。
秋日的阳光透过雕花的窗棂,在石渠阁光洁的金砖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里弥漫着墨香、卷轴陈旧的气息,以及一丝挥之不去的、来自遥远北方的硝烟味。
扶苏(李世民)放下手中来自北疆的第三批战报汇总,轻轻揉了揉眉心。韩信的字迹遒劲冷静,蒙恬的汇报细致沉稳,陈平的密奏则藏在字里行间。北伐大军已深入草原腹地,与匈奴主力对峙于狼居胥山、浑善达克一线,胜败之机,悬于一线。
他站起身,走到那幅占据了整面墙的北疆巨幅舆图前。地图上的标记密密麻麻:黑色箭头代表秦军主力及李疾奇兵路线,红色标记是已知匈奴兵力集结地,蓝色线条是河流与补给线,朱砂小点则是黑冰台已知的重要部落或资源点。
他的目光久久停留在“姑衍水”与“狼居胥山”之间那片区域。那里,此刻正聚集着帝国最精锐的军队和草原最凶悍的敌人,进行着决定未来百年北疆气运的搏杀。
“陛下,已过午时,是否传膳?” 贴身内侍轻声提醒。
扶苏恍若未闻,手指无意识地划过地图上浑善达克的复杂地形。韩信在战报中详细描述了那里的沙地、湖泊、灌木丛,以及匈奴人利用地形进行的无休止袭扰。他仿佛能看见黄沙漫卷中,秦军将士紧绷的面容和匈奴骑兵鬼魅般的身影。
“李疾他们……有新的消息吗?” 他忽然问。
侍立一旁的陈平立刻上前半步:“回陛下,两个时辰前刚收到黑冰台通过备用渠道传来的短讯。李校尉所部已于四日夜成功袭击匈奴天马川,焚毁大量战马,造成王庭震动,自身损失近百,现已遁入西北山地休整。具体战果及后续,需待详细回报。”
扶苏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旋即又沉静下去。“五百人,深入虎穴,搅动风云。李疾是员虎将,韩信用人,不拘一格。” 他顿了顿,“天马川被焚,冒顿必然暴怒,要么不顾一切回援王庭,要么……更加疯狂地进攻韩信大营,以求速胜。”
“陛下圣明。韩大将军在最新战报中也预判,冒顿很可能会在近期发动一次大规模夜袭,以求打破僵局。” 陈平道。
“夜袭……” 扶苏咀嚼着这两个字,前世记忆翻涌。他曾亲历过无数次夜战,深知其凶险与机遇并存。草原的夜晚,是匈奴人的天然盟友。“韩信既有所料,必有准备。朕不担心他的应对。朕担心的是……” 他的手指从浑善达克向东移,落在更遥远的、标着“东胡残部”和“左贤王部”的模糊区域,“冒顿的东西两路援军,究竟到了何处?黑冰台的渗透,能否在关键时刻,迟滞甚至破坏他们的汇合?”
陈平躬身:“臣已动用最高级别密令,令潜伏在左贤王、右贤王部及东胡残部中的‘暗桩’,不惜代价制造混乱、散布谣言、甚至进行有限度的破坏。然匈奴人此次极为警惕,管控严格,效果恐难立竿见影。最新情报显示,左贤王部三万精骑,最迟三日后可抵达浑善达克东侧;右贤王部一万五千骑,约在五日后;东胡残部态度暧昧,动向不明。”
“三日……五日……” 扶苏计算着时间差。韩信必须在三到五日内,要么击溃当前的冒顿主力,要么在援敌合围前,跳出包围圈,另寻战机。压力巨大。
“粮草辎重补给如何?” 他转向一直在默默核算的萧何。
萧何立刻呈上一卷简牍:“陛下,北伐大军出征时携带三月粮草,如今已耗去近两月。然臣与少府、治粟内史已启动‘乙级预案’,组织第二批大规模运输。首批五千车粮秣、箭矢、药品、御寒衣物,已从云中郡出发,由两万边军护送,正沿大军来路北上。然草原路途遥远,损耗、被劫风险俱存,预计送达前线,需二十日以上。前线大军,需做好至少半月内无法获得大规模补给之准备。”
二十日。扶苏眉头微蹙。这意味着,即便一切顺利,韩信也得在现有物资基础上,再坚持至少半个月,才可能等到第一批补充。而大战,随时可能爆发。
“告诉韩信,朕不干涉他具体指挥,但提醒他,朕的底线是这八万战兵、十万民夫的核心骨架,必须带回来大半!” 扶苏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帝王的决断,“必要时,可弃部分辎重,可做战略转移,甚至……可与冒顿暂时议和,以换取回师空间。但主力不能溃,元气不能伤!”
“陛下!” 张良轻咳一声,开口了,“臣以为,韩大将军用兵,向以求全歼敌主力为念,恐未必愿行此稳妥之策。且此时若提‘议和’,无论真假,于军心士气或有损害。”
扶苏看向张良,这位运筹帷幄的谋士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清明。“子房所言,朕岂不知?韩信是锋利的剑,朕不能让他因顾虑而自钝。但剑可断敌,亦可能折断。朕此意,非为掣肘,而是告诉他,朕与朝廷,是他最坚实的后盾,亦是他敢于冒险、甚至承受暂时失败的底气。此战,纵不能尽全功,只要重创匈奴主力,使其十年内无力大举南犯,便是胜利!来日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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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大唐太宗在秦末请大家收藏:()大唐太宗在秦末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他走到窗边,望着北方天际。那里有他的将士在浴血,有他的帝国在扩张。“朕要的,不是一个被一战掏空的胜利,而是一个可持续发展的北疆。草原太大了,灭其国易,亡其种难,化其民为己用更难。此战之后,无论胜负如何,移民实边、设立郡县、推广教化、控制商路……这些文治之功,或许比单纯的斩首多少级,更为重要,也更为艰难。”
石渠阁内一时寂静。皇帝这番话,超越了单纯的军事胜负,指向了更为深远和复杂的民族融合与边疆治理。这需要时间,需要耐心,需要超越时代的眼光。
“陛下深谋远虑,臣等敬佩。” 萧何由衷道。
“报——!八百里加急!北疆军报!” 殿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侍卫的通传声。
一名风尘仆仆、甲胄染尘的信使被引入,扑通跪倒,高举一封插着三根红色羽毛(代表最紧急军情)的铜管:“陛下!韩大将军急报!匈奴单于冒顿,集结五万精锐,于九月六日夜,大举夜袭我军浑善达克大营!激战至天明,我军依预设埋伏,重创敌先锋,挫其攻势。然匈奴悍勇,反复冲杀,我军亦伤亡不小。目前敌我已脱离接触,冒顿部退守浑善达克东北沙碛,我军正抓紧休整。韩大将军言,敌援军逼近,请朝廷加快粮秣转运,并……准其临机决断之全权!”
扶苏接过铜管,验看火漆封印,迅速拆开,取出帛书细看。韩信的报告比信使口述更为详细,也更为冷静,但字里行间透出的血腥与惨烈,依然扑面而来。他看到了“弩箭耗尽七成”、“突骑折损近千”、“步卒阵亡三千余”等触目惊心的字眼,也看到了“焚毁敌辎重无数”、“阵斩匈奴当户十一人”、“冒顿金狼纛中箭”等战果。
一场惨烈的消耗战。冒顿在拼命,韩信也在硬抗。
“告诉韩信,” 扶苏放下军报,声音沉稳有力,传遍寂静的殿阁,“朕准他所请!北疆战事,自即日起,一切由他临机专断,不必事事请奏!朝廷将倾尽一切,保障后勤!让他放开手脚去打!朕只要结果——一个让匈奴人十年内听到‘秦’字就发抖的结果!”
“另,拟诏:擢李疾为靖北中郎将,赐爵关内侯,赏千金,帛千匹。其麾下有功将士,一律从重议赏,阵亡者加倍抚恤。将此诏明发天下,传檄北疆各郡及前线大营!”
他要让所有将士知道,他们的牺牲和功绩,皇帝在看着,天下在看着!奇袭天马川的成功,不仅是一次战术胜利,更是提振全军士气、彰显皇恩浩荡的绝佳契机。
“萧何,第二批粮秣运输,规模加倍!护卫兵力增至三万!朕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二十日内,必须将第一批物资送到韩信手中!少府、将作监,所有工坊全力生产箭矢、甲片、伤药,直送北疆!”
“陈平,黑冰台所有资源向北倾斜,朕要你们像钉子一样,扎在匈奴援军的喉咙里!能拖一天是一天,能乱一阵是一阵!必要时,可动用‘死间’!”
一道道指令清晰明确地从皇帝口中发出,整个帝国的中枢神经再次高度紧绷,围绕着北疆那场决定国运的战事,全力运转。
信使领命,匆匆离去。扶苏再次走到地图前,目光深沉。
“韩信,朕把一切都押上了。你可别让朕失望。” 他低声自语,仿佛在与千里之外的统帅对话,“冒顿是头狼,但猎狼,不仅需要勇气和力量,更需要耐心和智慧。一击不死,反受其害。朕要的,是连根拔起。”
他仿佛看到了韩信那双冷静如渊的眼睛,看到了战场上浴血奋战的将士,也看到了更远处,草原上那些惊慌、愤怒、又或心怀叵测的部落首领们。
“传张苍(接替部分张良职能的谋臣)。” 他忽然道,“让他开始草拟《北疆战后安置疏》,包括郡县划分、移民政策、胡汉杂居条例、互市新规、以及……对匈奴降部、亲秦部落的封赏与羁縻之策。仗要打,但战后如何治理,现在就要开始想了。”
未雨绸缪,深谋远虑。这既是李世民作为天可汗的政治智慧,也是扶苏作为大秦皇帝的责任。他知道,战争的胜利只是开始,如何将胜利转化为持久的和平与繁荣,才是更大的考验。
北方的战火映红了天际,而咸阳宫中的帝王,已然在谋划战火熄灭后的黎明。帝国的车轮,在他的意志驱动下,正碾过历史的关隘,驶向一个前所未有的、融合了赫赫武功与深远文治的新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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