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的朔风卷着雪沫,呼啸着掠过苍茫的原野。在朔方城外三十里处,一片新辟的演武场上,三千新募的士卒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他们大多面黄肌瘦,衣衫单薄,眼神中混杂着对未来的茫然和对严寒的畏惧。
将台之上,韩信按剑而立。他身披一件寻常的皮裘,身形挺拔如松,目光锐利如鹰,扫视着台下这群乌合之众。寒风掀起他额前的几缕发丝,却撼不动他分毫。
“冷吗?”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风声,传入每个士卒耳中,带着一种冰冷的质感。
台下无人敢应,只有牙齿打颤的声音隐约可闻。
韩信忽然解下自己的皮裘,随手掷于将台之上,只着一身单薄的戎装,傲然挺立在凛冽的寒风中。这个举动让台下所有人都愣住了。
“战场上,敌人会给你们时间添衣吗?”他的声音陡然转厉,“还是指望他们会对你们心生怜悯?”
他向前一步,目光如刀般刮过一张张惶恐的脸:“告诉我,你们为何站在这里?!”
短暂的沉默后,一个胆大的士卒颤声喊道:“为了…为了活命!”
“为了能吃上一口饱饭!”另一个声音紧接着响起,带着几分破罐破摔的嘶哑。
韩信冷笑一声,那笑声在寒风中显得格外刺耳:“鼠目寸光!”
“锵——”
玉具剑骤然出鞘,剑锋在灰蒙蒙的天光下划出一道寒芒,映照着他坚毅的面容。
“我要你们记住,站在这里,不是为了苟活,不是为了糊口!”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战鼓擂响,“是为了功名!为了田宅!为了让你们的名字载入军功册,光耀门楣!为了让你们的父母妻儿,从此不再受人欺凌,能够挺直腰杆做人!”
这番话如同投入冰湖的石子,在士卒们死寂的心湖中激起圈圈涟漪。许多人的眼神开始发生变化,那不仅仅是求生的渴望,更添了一丝被点燃的野心。
“自今日起,忘掉你们过去的身份!在这里,你们只有一个名字——”韩信剑指苍穹,声震四野,“锐士!”
紧接着,他面无表情地开始宣读军法。十七条禁律,五十四斩,条条森严,字字诛心。每念出一条,台下士卒的脸色就白上一分,仿佛已经看到那明晃晃的屠刀悬在头顶。
然而,就在恐惧达到顶点时,韩信话锋一转,开始宣布全新的军功授田与赏赐标准。斩首一级授田多少,斩首五级晋爵几何,攻城先登者赏金若干……每一条都清晰明确,远比旧制优厚,听得台下士卒呼吸渐渐粗重,眼中的恐惧逐渐被炽热所取代。
恩威并施,方为御下之道。
“现在,练!”韩信跃下将台,亲自示范持戟的基础动作。他的动作简洁、凌厉,没有任何花哨,却招招致命。
他摒弃了以往只重阵型气势的训练方式,转而强调小队的协同作战与个人的搏杀技艺。将三千人分为六百个“伍”,每伍配长戟、弩机、短兵,要求他们能在各种指令下迅速变换攻守阵型。
“快!再快!”他穿梭在军阵中,声音冰冷,“战场之上,快一瞬则生,慢一息则死!”
一个年轻士卒因为紧张,持戟的手微微发抖,下盘不稳。韩信上前,毫不留情地一脚踹在其腿弯处,士卒痛呼一声,险些跪倒。
“站稳!”韩信的呵斥随之而至,“敌人会给你第二次机会吗?!”
在另一处,一个士卒操作弩机上弦瞄准的动作过于迟缓。韩信大步上前,一把夺过弩机,只见他手法娴熟,动作如行云流水,三息之内便已完成上弦、瞄准一系列动作,弩箭直指远处的箭靶。
“看清楚了吗?再来!若是再慢,全伍皆要受罚!”他将弩机掷回给那名面红耳赤的士卒。
他训练的方法严苛至极,近乎残酷。士卒们每日在寒风中操练至筋疲力尽,动作稍有懈怠,便是严厉的惩处。然而,与之相对的,是前所未有的充足粮饷供应,以及那清晰可见、触手可及的军功封赏。不过短短十日,这支原本散漫无助的新军,眼神中的茫然与畏惧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磨砺出的凶悍与锐利,行动之间也开始有了令行禁止的雏形。
这一日,太尉蒙恬轻车简从,亲至校场观摩。他没有惊动正在训练的韩信,只是静静地立于远处高地观望。
只见下方军阵随着令旗的挥动,时而如利剑前突,时而如磐石固守,攻守转换之间,竟隐隐有了几分行云流水般的顺畅。更让蒙恬心惊的是,那些普通士卒的眼神,不再是麻木或恐惧,而是一种如同饥饿狼群般的专注与锐利,仿佛随时准备撕碎眼前的任何敌人。
“令行禁止,如臂使指……”蒙恬抚着长须,眼中满是惊叹,“短短旬日,竟能将一群新卒操练至此等地步。此子练兵之能,果然鬼神莫测,真将才也!”
几乎就在韩信于北疆砺剑的同时,天下的其他角落,风云亦在悄然汇聚。
沛县,萧何宅邸。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喜欢大唐太宗在秦末请大家收藏:()大唐太宗在秦末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夜色深沉,后院中却人影绰绰。几辆马车静静地停靠在侧门边,家仆们正悄无声息地将一个个箱笼搬上车。这些箱笼看似普通,却异常沉重,里面装的并非金银细软,而是萧何半生积累的竹简典籍,以及兑换而来的部分金饼。
萧何披着一件厚氅,站在廊下阴影中,默默注视着这一切。他的手中,紧紧握着一枚北疆使者留下的玄鸟纹通行符节,冰凉的触感让他保持着清醒。
老家萧福悄步走近,低声道:“主人,沛县的一应政务,老奴已按您的吩咐,与曹掾史(曹参)交接完毕。此外……刘季先生昨日又曾来访,询问动向,按您的吩咐,老奴已婉言回绝。”
萧何微微颔首,目光越过低矮的院墙,望向北方漆黑的天际,那里是函谷关,是北疆的方向。“传话下去,行程加速,十日之内,务必抵达函谷关,不得有误。”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便再无回头之理。
而在另一处,远离官道的故韩之地,一条蜿蜒的山间小径上,一袭青衣的张良正在一处溪流边暂作休憩。
清冷的月光洒在林间空地上,溪水潺潺,更显山夜幽深。他取出怀中那枚北疆送来的玉珏,就着月光细细端详。玉质温润,雕工古朴,上面刻着一个清晰的“秦”字,这是秦王扶苏的亲信之物,代表着极大的诚意与期许。
“为天下立法,使万民不复受暴政之苦,使韩国之殇,永不重演……”使者的话语似乎还在耳边回响。
复仇与天下,旧恨与新局,在他心中反复纠缠、权衡。复韩,是他半生执念,是支撑他走过无数艰难岁月的信念。然而,北疆那位秦王所展现出的气度与格局,所推行的新政,所描绘的那个“日月不朽之秦”的蓝图,却像一道强光,照进了他固守多年的信念壁垒,让他看到了另一种终结乱世、实现更大安宁的可能。
是继续执着于让韩国这枚死棋在乱世中复燃,哪怕希望渺茫;还是投身于一个可能终结所有战乱、开创前所未有之局的崭新棋局?
他沉思良久,目光从迷茫渐渐转为清明,最终化为一丝决然。他将玉珏郑重地收回怀中,整了整被山风吹得微乱的衣冠,毅然踏着月色,继续向北而行。这条路通往何方,他尚未完全看清,但他知道,那里或许有他追寻半生的答案。
夜色渐深,北疆演武场上,士卒们已结束了一日的操练,回营休息。韩信却独自一人留在将台之上,任由寒风吹拂。他遥望着南方,那里是咸阳的方向,帝国的棋局已近终盘。而他手中这把刚刚开始磨砺的利剑,锋芒初露,正渴望着饮血试锋的一刻。
北疆的风云,正在这砺剑声中,在智者能臣的抉择间,悄然汇聚成势。一场席卷天下的变革,已如这北地的朔风,势不可挡。
喜欢大唐太宗在秦末请大家收藏:()大唐太宗在秦末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