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定鼎关东

凛冬已深,东海的风裹着咸腥与寒意,扑打在朐县城头。刘邦站在臧荼身侧,看着最后一箱贴着封条的盐税银锭被抬上官船。船将沿沂水、泗水西运,经大野泽,最终直抵关中。

“侯爷此去,关东当可安枕了。”臧荼的声音混在风里,听不出情绪。他昨日亲自监刑,将徐大眼和几个盐帮头目的人头悬于城门,用最血腥的方式划清了与过去的界限,也向朝廷递上了最直白的投名状。

刘邦收回目光,转向这位东海枭雄:“臧将军言重了。安枕与否,不在你我,而在‘势’是否已成。”他指了指正在装船的银箱,又指了指远处开始按新章程操练的郡兵,“陛下要的,是东海盐利源源不绝,是海疆靖晏,是政令通达。将军已开其端,守成尤艰。徐大眼伏法,私盐未绝;盐场归公,人心未附。将军任重道远。”

臧荼肃然拱手:“侯爷点拨,荼铭记于心。东海之事,荼既已择路,必一走到底。”他知道,自己再无回头路。朝廷的信任与枷锁已一并落下,他唯有做得比朝廷要求的更狠、更彻底,才能在这新局中站稳。

两日后,刘邦一行离开朐县,轻车简从,西返薛郡。

几乎同时,数骑快马从咸阳疾驰而出,分赴各地。他们携带的,是第七日朝会后皇帝扶苏的一系列决断:擢升徐尚的明旨、《贞观度田令式》的印本、以及对东海臧荼的嘉勉与督责令。帝国的意志,正以比刘邦车队更快的速度,辐射向关东的每一个角落。

当刘邦踏入薛郡地界时,明显感觉到了不同。官道旁的驿站修缮一新,往来公文传递的吏员步履匆匆,神色间少了以往的散漫。路过乡邑,甚至能看到墙上新贴的、盖着郡守大印的告示,内容是关于明年春耕借贷种子的新办法,言辞通俗,还盖着“此令依据《贞观度田令式》某某条”的戳记。

“萧何的动作,好快。”曹参低声道。

“不是萧何快,是陛下定的尺子到了。”刘邦看着那些告示,“有了这《令式》,田怎么量,租怎么定,纠纷怎么断,都有了白纸黑字的规矩。下面的胥吏想糊弄,也得先掂量掂量了。”

回到鲁县,气氛更为微妙。郡守韩闳率属官出城相迎,礼节周到,但眉宇间多了几分公事公办的谨肃。曾经活跃的田氏子弟,一个不见。倒是陈稹派来的书吏,已在馆驿等候多时。

“陈中丞让下官禀报侯爷,”书吏恭敬道,“颍川屈氏已于五日前,将其所有田产清册并一千二百亩上田捐学文书,送至仲裁堂。屈公称病,但其子屈平日日到堂,‘襄助’政务。此外,徐监察(徐尚)依据新颁《令式》,已复核郡中三成在册田亩,纠错十七处,拿办猾吏两人。”

刘邦一边听,一边踱步到窗边。馆驿对面,原本田氏的一处繁华货栈已然关闭,封条簇新。而远处郡守府旁,一座不起眼的小院门上,新挂了“薛郡义仓筹建所”的木牌,进出之人皆着官服。

“田儋呢?”他问。

“田公闭门不出,但其府中长史昨日至郡府,缴清了所有罚金,并呈上田公亲笔谢罪书。”书吏呈上一卷帛书副本。

刘邦展开,扫过那些恳切乃至卑微的辞句,看到了其中最关键的一句:“……往日昏聩,障于私利,几误国恩。今蒙陛下洪宥,儋虽愚钝,亦知天命难违,大势所趋。自当洗心涤虑,约束宗族,谨守王法,以全陛下仁德,以保家门残体……”

他合上帛书,沉默片刻。田儋服了,不是服他刘邦,是服了陛下步步为营、无懈可击的“大势”。这封谢罪书,是田儋交出的最后一份投名状,也是给薛郡所有观望者看的样板——看,对抗者如斯下场,顺从者犹可存身。

“告诉陈中丞,”刘邦转身,“颍川之事,依既定章程办即可。对屈氏,可用其力,亦需防其心。徐尚所为,甚好,当勉励。至于薛郡……”他顿了顿,“盐案首恶已诛,田氏已罚。义仓筹建,乃惠政,当大张旗鼓进行。让韩郡守三日后,于郡府前公开宣讲义仓章程,邀请郡中所有乡老、士绅、乃至市井代表旁听。你,还有我们的人,也去听。”

“侯爷是要……”

“我要让所有人都亲眼看看,听听,”刘邦目光平静,“看看旧日把持薛郡的田氏如何谢罪,听听朝廷将要推行的惠政如何施行。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比任何传言都更有力。”

书吏领命而去。

陆贾从内室走出,微笑道:“侯爷这是要将‘势’字,做到百姓眼前了。”

“大势无形,需有迹可循。”刘邦坐下,揉了揉眉心,“陛下在咸阳定调子,发尺子。咱们在前头,就得把这调子弹响,把这尺子用准,用到让所有人都看见、听见、感受到。关东这场仗,打到这个份上,已不是争一时输赢,而是要看谁能把这‘势’真正立住,化为日常,渗入人心。”

三日后,郡府前的宣讲如期举行。场面有些奇异:高台上,韩闳捧着朝廷文书,磕磕绊绊地讲解义仓如何储粮、如何借贷、如何监督;台下,左边站着以田氏长史为首、面色复杂的各家家主代表,右边则是被“邀请”来的商贩、匠户、乃至几个胆大的老农。刘邦带着曹参、陆贾坐在一侧棚下,并不发言,只是安静地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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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大唐太宗在秦末请大家收藏:()大唐太宗在秦末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宣讲并不精彩,甚至有些枯燥。但当韩闳念到“凡义仓出入,账目需三日一公示,乡老可随时查核”时,台下右侧人群中传来低低的议论声。而当田氏长史代表田儋,当众向郡府呈交那份谢罪书副本(关键部分)时,左侧的家主们脸色更是精彩纷呈。

一场宣讲,胜过千言万语的威慑与劝说。

夜深,馆驿中,刘邦收到了咸阳来的密信。是陈平的手笔,简单告知了朝廷对徐尚、吴岩等人的擢升,以及对臧荼的明确指令。信的末尾,附了一句:“陛下闻关东诸事渐次抵定,甚慰。曰:‘可收网矣。’”

刘邦将信纸凑近烛火,看着它蜷曲、变黑、化为灰烬。

“收网……”他喃喃道。

是啊,该收了。田氏折翼,屈氏俯首,臧荼归心。均田的尺子已发下,科举的通道已打开,盐铁专卖的根基已夯实。关东这片纷扰了数百年的棋盘,已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缓缓抹平了旧的沟壑,画上了新的格子。

剩下的,便是如何让棋子在这新格子里,按照新的规则,稳稳落定。

他望向窗外,鲁县的冬夜寂静寒冷,但某些坚固而冰冷的东西,似乎正在这寂静中悄然融化、重塑。帝国的意志,如同这无处不在的寒意,已经渗透进来,无法抗拒。

收网之后,便是等待一个新的春天,在新的规则下,生长出新的秩序。

而这,正是那位远在咸阳的执棋者,从一开始便规划好的终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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