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雪线尽头

霜角城外的官道，被夜色与雪压成一条灰白的绳。

夜鸢踉跄前行，额角裂口凝成黑冰，血却从发梢滴落，在雪面烫出细小圆坑。

他手里攥着那截断钩——钩面沾有第七子的血，亦是"债帖"的信物。

"哥，我带你回家。"

少年每走十步，便用断钩在雪里划下一道横线，像给亡兄刻碑。

雪不停，线不断，遥遥指向南方天际那条黑影——京城。

二、暗哨渡鸦

子夜，官道旁枯树上，一只戴铜环的渡鸦突然振翅。

"扑棱——"鸦影掠过月面，投下细碎黑羽。

林深处，玄冰坊暗哨"白镝"抬起手，让渡鸦停在臂甲。

铜环内塞着薄绢，上面用血写：

"玄蝠旗裂，血字反迹，第七子债。"

白镝眉尾微挑，对身后两名属下轻喝：

"换马，进京。

把这条命和债，一并交给坊主。"

马蹄裹布，踏雪无声，却踏碎夜鸢刚刻下的雪线。

少年抬头，只看见月色里远去的黑影，像看见自己命运的尾巴——

他咬牙，拖着断钩继续向前。

三、京城回函

两日后，夜鸢抵京南驿。

城门未启，吊桥下却悬着一只小小冰匣。

匣面烙玄蝠，内有一封回信：

"债可偿，息自取。

持债人，需以血付息。

——玄冰坊·夜烛"

纸尾附一枚乌金针，针身中空，藏"无息散"。

少年读完，忽觉指间冰凉——

原来"息"是利息，也是性命。

他把断钩系于腰后，将乌金针藏进袖口，抬头望向城楼。

晨曦正刺破云层，像一柄金剑，劈在他头顶。

"哥，再等等——

我取他们的息，就带你回家。"

四、第七子的棋

同一时刻，霜角城头。

第七子展开白镝截获的薄绢，上面字迹与夜鸢雪线如出一辙。

"债帖已入京。"

白史官低声，"接下来，是收息？"

第七子却摇头："不，是放息。"

他取过乌金令箭，在箭杆刻下同样八字：

"债可偿，息自取。"

"把这支令箭，射进玄冰坊大门。

我要让京城先听见自己的心跳。"

五、夜烛先生

玄冰坊深处，冰灯照壁。

坊主夜烛执杯，杯内浮着一枚小小冰丸——

那是"无息散"的解药，亦是毒。

属下呈上乌金令箭，箭杆八字在灯下泛着赤纹。

夜烛轻笑："收息的人，反被索息。

有趣。"

他抬手，冰丸碎成粉，洒进火盆，蓝焰骤起。

"告诉少年，息已备好，

就看他——敢不敢取。"

六、血息交换

夜半，玄冰坊后巷。

夜鸢按信所示，割掌滴血，滴入冰匣暗格。

血落瞬间，机括弹响，匣底吐出一卷薄名：

"无名都尉——

真名：夜鸿，玄冰坊丙等暗卫，

任务：潜入霜角，未果，阵亡。

销册人：夜烛。"

少年怔住——

原来哥哥不是"被抹名"，而是"被销册"；

不是"战死无封"，而是"弃子无碑"。

他攥紧名册，指节泛白，忽地仰天发出一声嘶哑长笑：

"哥，你效命的乌鸦，

如今——我来拔它的羽！"

七、尾声·息已自取

巷口，第七子潜派的暗卫悄然退走，

带回少年血书一行：

"息已自取，债未了。

三日后，玄冰坊正门，

以血偿名，以名偿命。"

第七子阅毕，望向京城方向，轻声道：

"夜烛，你放息，我放名。

这一局，看谁先被自己的血噎死。"

下一章·预告

第160章《无名碑》

——少年夜鸢将于玄冰坊门前立碑，

碑上只刻一行：

"无名者，有名。"

而碑底，埋的是谁的命，尚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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