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秘辛惊魂

在楚王项灏派人收集主角的同时,南疆这边,镇南王帅帐内,浓烈的药味、散不去的血腥气、以及一种被逼到悬崖边的、近乎实质化的压抑焦躁,混合成一股令人窒息的味道。巨大的沙盘上,代表蛮族的黑色小旗如同滴落的浓墨,在边境线上不断聚集、蔓延,蠢蠢欲动,散发着嗜血的恶意。帅案上,那两份盖着猩红刺眼朱印的文书,如同烧红的烙铁,灼烧着帐内每一个人的神经和眼球。

项崮笙端坐于主位,脸色是失血过多的灰白,胸前厚厚的绷带隐隐透出暗红的血渍,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剧痛。然而,他的腰杆依旧挺得笔直,如同南疆边境那些历经风霜雷电、宁折不弯的铁脊山!

他的目光,沉重而缓慢地扫过帐中诸将——副帅赵元培死后的空缺尚未弥合,接替他指挥的是心腹爱将、素有磐石之称的李固,雷奔,石龙,赵文睿等人,以及几位跟随他半生戎马、脸上刻满风霜的老将,和几位眼神锐利却难掩焦虑的新锐校尉。首席谋士玄稷,一袭洗得发白的青衫,面容清癯如古松,眼神却深邃如蕴藏了千年寒星的古井,波澜不惊地侍立在他身侧。

“王爷!” 李固沙包大的拳头狠狠砸在沙盘硬木边缘,虎目含泪,声音嘶哑如同砂纸摩擦,“皇帝…这是要绝我南疆十万儿郎的生路,断粮断饷,釜底抽薪。还要调走周猛、末将和孙振,蛮族的狼崽子不是瞎子。黑狼、血牙两部主力已经在鹰愁涧磨刀了。粮仓里的那点陈粮,就是当沙子掺着吃,也撑不过一月。箭矢,兵甲,尤其是破甲重弩的弩矢,也不够几场消耗的。这仗…这仗还怎么打,拿兄弟们的骨头去填吗?” 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藤,瞬间缠绕上每个人的心脏,越收越紧,几乎要勒断呼吸。

项崮笙的目光落在沙盘上那道蜿蜒如伤疤的边境线,手指无意识地、带着某种沉重韵律地敲击着坚硬的扶手,发出“笃、笃”的轻响,像在为这绝境敲着丧钟。他没有去看那份刺眼的调令,而是伸出布满老茧的手,拿起那份断供的旨意。纸张冰冷,字迹却像毒蛇般噬咬人心。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如同砂石在铁锅里滚动,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绝望的力量:

“皇帝要查账,好,天经地义。我项崮笙这一生,行得正,立得直。南疆的每一粒粮,每一支箭,都喂给了边境的烽火,都化作了儿郎们保家卫国的血勇,都砸在了蛮族杂种的脑壳上,问心,无愧。” 他猛地抬起头,那双因伤病而略显浑浊的虎目,骤然爆射出如同实质的刀锋般的光芒,狠狠扫过众人。

“账,让他们查,查个底朝天,但南疆的防线,不能塌。身后的百万父老乡亲,不能变成蛮族铁蹄下的羔羊,这是底线,是用我们的命换来的底线。”

他的目光转向身旁的玄稷,带着信任,更带着一种近乎托付的沉重:“玄稷先生,此局…何解?” 短短几字,重若千钧。

玄稷微微躬身,动作从容如古松拂雪,声音平和如古井微澜,却字字如重锤砸在众人心头:“王爷,此局,困龙于渊,外有虎狼环伺。皇帝之刀,名曰肃贪,实为削藩,意在断我筋骨,抽我脊梁,使我南疆雄狮失其爪牙,沦为待宰之犬。蛮族之獠,窥伺良久,闻腥而动,欲趁我病弱,掠我疆土,屠我子民。此乃…十面埋伏,死局。”

帐内诸将的心沉入谷底,连呼吸都停滞了。

玄稷话锋一转,眼中那深邃的古井骤然泛起洞悉天机的睿智星芒:“然,天无绝人之路,死局之中,亦藏一线天光。皇帝之刀虽利,斩得断粮草兵甲,却斩不断南疆儿郎胸中那口保家卫国的铁血之气。蛮族之獠虽凶,却不知困兽犹斗,死地反噬之力,足以崩碎獠牙。兵法云:置之死地而后生。王爷,当效饿狼,以战养战,以敌之血肉,续我之生机。以雷霆手段,行霹雳之事,杀出尸山血海,震慑内外宵小,唯此…方能在绝壁之上,凿出一条生路。”

“好!!” 项崮笙猛地一拍扶手,巨大的力量牵动胸前伤口,绷带瞬间洇开更大一片暗红,他眉头狠狠一蹙,额角青筋暴起,却硬生生将痛哼咽了回去,毫不在意,眼中那几乎被伤病磨灭的光,如同压抑千年的火山轰然爆发,慑人心魄!

“传令!” 项崮笙撑着扶手,缓缓站起。高大的身躯带着伤病的虚弱,微微摇晃了一下,但那股统帅千军万马、气吞万里如虎的铁血意志,却如同实质般轰然炸开,瞬间充斥了整个帅帐!空气都为之一震!

“其一,全军即刻转入饿狼之态,口粮减半,非临阵搏杀,不得动用存粮。所有战马,优先供给夜不收与陷阵、破锋二营。告诉儿郎们,勒紧裤腰带,勒出血来,省下的每一口粮,不是喂饱肚子,是喂饱射穿蛮狗心脏的箭,是喂饱砍下蛮狗头颅的刀。”

“其二,雷奔,你得夜不收全部撒出去,像篦子篦头,给老子把蛮族各部,特别是黑狼、血牙的粮道、辎重营、还有那些摇尾乞怜的狗腿子部落,盯死,他们的牛羊、粮草、箭矢、皮甲…就是咱们的军饷,地图标记。情报要准,要快,错一丝,提头来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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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滴血惊神阙请大家收藏:()滴血惊神阙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情报,成了困局中最致命的短板。无影的影遁之术堪称鬼魅,但在龙骧卫布下的龟甲铁桶阵和那些如同幽灵般潜伏在每一个角落、感知敏锐如野兽的暗哨面前,想要无声无息地穿越封锁,无异于痴人说梦。几次险之又险的尝试,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除了证明这铁幕的森严,一无所获。

转机,以一种最卑微、最污秽的方式,悄然降临在第三天傍晚。

负责处理老宅每日产生的污物的馊水车,在龙骧卫士兵捂着鼻子、用长矛粗暴翻搅检查过后,被允许推出后门,由指定的、眼神麻木的杂役运走。这是龙骧卫封锁下,唯一被允许短暂出入的通道,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

无影,如同石缝间最不起眼的苔藓,完美地融入后院堆放破烂杂物的阴影深处,目光却锐利如鹰隼,死死锁定那辆散发着恶臭的木桶车。杂役推着车,木轮碾过一处略有不平的石板,车身猛地一颠!

就在这颠簸的瞬间,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一小块被黏腻油污浸透、颜色几乎与肮脏木桶融为一体的桑皮纸卷,从桶壁一个极其隐蔽、似乎是天然裂缝又被巧妙扩大的缝隙中,被颠落了下来,悄无声息地掉在同样污秽的地面上。

杂役毫无察觉,推着吱呀作响的破车,麻木地走远了。守卫的龙骧卫士兵瞥了一眼地上那团不起眼的“污物”,嫌恶地皱了皱眉,挪开目光,并未在意。在他们眼中,那不过是垃圾的一部分。

就在守卫移开视线的电光石火之间,无影的身影如同真正的鬼魅,快得超越了视觉的捕捉,原地只留下一道极其淡薄的残影。下一瞬,那团散发着馊臭的污纸卷已落入他手中,瞬间消失于阴影深处,仿佛从未出现过。

石室内。

油灯昏黄的光线下,无影将忠叔收集来的,散发着刺鼻馊臭味的污纸卷递给项易。项易面不改色,仿佛那恶臭不存在。他小心翼翼地展开被油污浸染得发黑发亮的纸条。炭笔的字迹模糊扭曲,信息零碎跳跃,却如同淬毒的匕首,狠狠扎入他的眼帘:

“楚:重金寻访旧人,似在追查王府陈年旧事,具体所图不明,仅知与降生相关。”

“东:太子抱恙,近日常闭门休养,东宫守卫较往日森严数倍。”

“魏:血獠卫秘调焚城火。”

项易的目光在纸条上缓缓扫过,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楚王一栏的内容让他眉峰微蹙——追查降生相关的陈年旧事?是冲着他来的,还是另有所图?

太子“抱恙”与东宫戒备森严的消息,看似寻常,却让他想起鬼市老者那句道基崩毁,本源精血。寻常病痛何须如此戒备?恐怕不是小疾,只是对方遮掩得极好,连消息都只漏出一星半点。

唯有最后一条“血獠卫秘调焚城火”,字里行间透着不加掩饰的杀意,让他眼神骤然一凝。

“紫霄神雷、道殒天倾……”这些深埋心底的秘辛并未因密报模糊而被淡忘,反而让他更确定:楚王动作背后,一定藏着与他身世、与那桩秘闻相关的阴谋。对方还在试探、在摸索,这既是威胁,也是他的喘息之机——至少,最核心的秘密还没暴露。

“项灏…项璟…” 项易缓缓闭上眼,将那张污秽不堪、却承载着关键信息的纸条紧紧攥在手心。油污浸染了皮肤,那恶臭仿佛直透灵魂。无边的杀意如同沉寂万载的冰川下汹涌的暗流,在他胸中疯狂翻涌、压缩、凝练。不再是狂暴的怒火,而是沉淀为一种极致的、足以冻裂灵魂的冰寒与内敛。当他再次睁开眼时,那双深潭般的眸子已归于死寂般的平静,却比最狂暴的怒涛更令人心悸,平静之下,是足以吞噬一切的深渊。

“忠叔,做得很好。无影,项忠叔的这条污秽之线,是我们的命脉。继续盯着,用上你十二分的小心,一丝差错,便是万劫不复。” 项易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如同万载玄冰相互摩擦,“另外,留意这老宅内…任何可能残留痕迹的蛛丝马迹。楚王能查陈年旧事,就可能找到当年与此地相关的线索。任何异动…杀。”

他走到石室中央,缓缓举起手中的镇岳锏。冰冷的锏身倒映着他此刻同样冰冷如万载玄冰的面容。这一次,磨锏的动作不再是为了宣泄力量,而是带着一种洞悉了阴谋轮廓、背负了未知威胁、誓要以手中凶兵劈开迷雾的决绝!

“磨吧…” 项易的声音低沉,如同深渊的回响,锏锋划过凝滞的空气,发出一种低沉、内敛却仿佛能撕裂耳膜的嗡鸣:“磨到足以斩断伸向过去的黑手,磨到足以劈开眼前的铁幕,磨到足以剁碎那藏在暗处的獠牙,磨到让所有窥探者都明白——项家的人,不是他们能碰的。”

石室内,只剩下那低沉而压抑的锏锋破空之声,以及那弥漫在空气中、越来越凝练、越来越沉重、仿佛要将空间都冻结的实质化杀意。困于囚笼的幼龙,在捕捉到敌人模糊的踪迹后,磨锏的声音反而变得更加沉稳内敛,每一次挥动,都像是在积蓄着足以颠覆乾坤的力量。

意识深处,那片冰冷的星海漩涡旋转速度明显加快,丝丝缕缕更加精纯、更加凛冽的星辰之力,如同受到感召,源源不断地汇入他的四肢百骸,融入那每一次挥出的锏影之中。那锏影划过之处,空气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吞噬,发出细微的、如同空间被撕裂的“嗤嗤”声!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隐秘力量,正随着他的意志悄然苏醒,等待着破局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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