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山河的决心如同北林河开春时崩裂的冰凌,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瞬间冲垮了刘卫东最后的劝阻。集团的核心意志被统一,尽管内部仍有不同的声音,但机器的齿轮已经开始围绕着“地产”这个新的核心,轰然转动起来。
接下来的日子,王朝集团这台庞大的机器,展现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运转效率。刘卫东压下心中的忧虑,全身心投入到与吴天佑的谈判和公司的筹备中。谈判桌上,他据理力争,将陈山河要求的资金监管、股权分配和决策制衡等条款,一条条细化,写进了厚厚的合作协议草案里。吴天佑依旧是那副从容不迫的样子,对于刘卫东提出的诸多限制性条款,虽然偶有争执,但最终大多以一种“展现合作诚意”的姿态做出了让步,这反而让刘卫东心中的那丝不安愈发浓重。
与此同时,“北林市山河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的注册工作紧锣密鼓地展开。法人代表自然是目前身份最“干净”的赵红梅。注册资金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几乎抽空了沙场和运输队近半的流动资金,还抵押了王朝歌舞厅的部分产权。当那枚带着国徽、冰冷而沉重的公司公章和营业执照被送到陈山河办公室时,他看着上面清晰印刻的“房地产开发”字样,内心深处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悸动。这不再是江湖混混的名头,这是一张可以行走在阳光下的、具有法律效力的身份凭证。
“山河地产”,就此诞生。它的诞生,没有鞭炮齐鸣,没有宾客盈门,只在王朝歌舞厅顶楼进行了一个简短的内部仪式。陈山河、刘卫东、耿大壮、赵红梅,以及少数几个核心成员,举起酒杯。
“从今天起,我们有了新的战场。”陈山河的目光扫过众人,声音沉稳,“以前,我们靠的是拳头和胆量。以后,我们还要学会用脑子,用规则,用这个!”他晃了晃手中的营业执照。
耿大壮一口闷掉杯中酒,咧嘴笑道:“管他什么战场,跟着山河哥干就是了!”
赵红梅握着酒杯的手微微用力,眼神复杂,既有对新领域的忐忑,也有一种参与创造历史的使命感。
刘卫东推了推眼镜,没有说话,只是将杯中的酒缓缓饮尽。他知道,开弓没有回头箭。
公司成立的第一件事,就是拿下吴天佑计划中的那块地——位于城东边缘,靠近规划中新客运站的那片混杂着老旧平房和小型作坊的区域。
耿大壮的行动队再次被撒了出去,但这次的任务不再是打打杀杀,而是化装成各种身份,深入那片区域,摸清每一户居民、每一个工厂的底细。家里几口人,靠什么营生,经济状况如何,有没有什么把柄或者迫切的需求……事无巨细,都被记录在案。
赵红梅则带着几个面相和善、能说会道的女员工,以“市场调研”或“志愿者”的名义,挨家挨户敲门,送点小礼品,拉家常,侧面了解他们对搬迁的态度和心理价位。
反馈回来的信息被迅速汇总到刘卫东这里。情况比预想的要复杂。大部分住户对搬迁并不排斥,毕竟这里环境嘈杂,设施落后,但他们关心的核心是补偿款。而几家小工厂的老板则态度强硬,他们赖以生存的厂房和设备,搬迁成本高昂,补偿数额谈不拢,他们是绝不会轻易搬走的。还有几户典型的“钉子户”,要么是孤寡老人故土难离,要么就是听信了某些风声,准备坐地起价。
“情况不容乐观。”刘卫东将整理好的报告放在陈山河面前,“按照目前摸底的情况,如果完全按照正规的拆迁补偿标准来操作,我们的资金压力会非常大,而且耗时漫长。那几家工厂是硬骨头,还有那几户钉子户,处理起来会很麻烦。”
陈山河看着报告上密密麻麻的信息,手指在“钉子户”和“强硬工厂”那几个词上点了点,眼神冰冷:“我们的时间不多,必须快。吴先生那边等着动工,消息也捂不了多久。常规手段太慢。”
他看向耿大壮和赵红梅:“红梅,你负责大部分普通住户的谈判,补偿款可以比市面标准稍微上浮一点,但要快签协议。大壮,你重点‘关照’那几家工厂和钉子户。先礼后兵,把我们的条件摆出去,同意的,好说好散;不同意的……”
他没有把话说完,但耿大壮已经心领神会,眼中闪过一丝狠戾:“明白,山河哥。软的不行,就来硬的!总有办法让他们点头!”
“注意分寸。”陈山河提醒了一句,但语气里并没有多少制止的意味,“尽量不要闹出人命,不要留下明显的把柄。我们的目的是拿到地,不是结仇。”
“放心吧,山河哥,我有数。”耿大壮拍着胸脯。
第一个地产项目,就在这种明暗交织、软硬兼施的策略中,正式拉开了序幕。“山河地产”的旗帜,即将插上北林市城东的这片土地,而随之而来的,注定不会仅仅是推土机的轰鸣和拔地而起的楼房,还有隐藏在商业开发背后的阴影、博弈与即将爆发的冲突。王建军的目光,也早已透过层层迷雾,投向了这片突然变得热闹起来的区域。新的风暴,正在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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