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雕花窗棂，在青玉地砖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苏愿斜倚在软榻上，腕间的银铃随着翻书的动作发出细碎声响。

这本该是闲适的画面，却被站在三步之外的玄衣男子彻底破坏。

南宫烨已经这样静静看了她两个时辰。

"看够了吗？"书页"啪"地合拢，苏愿抬眼时，长睫在眼下投下一片阴翳。

南宫烨轻笑，指尖抚过腰间银铃："不够。"

他向前迈了半步，手指携起她垂落的几缕青丝，放在鼻尖轻嗅。

这几日对他来说太好太好，好到让他恍惚觉得，这一切并非偷来的……

苏愿忽然扯住他的衣领，迫使他低头，在他耳畔轻声说道："是不是只有我死了，你才会放过我？"

明明是耳鬓厮磨，却让人感觉不到一丝温情蜜意。

南宫烨还未来得及回答，苏愿突然吐出一口鲜血。

"噗——"

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襟，银铃上溅了几滴猩红。

那枚随着动作晃动的银铃，却在这一刻哑了声。

"阿愿？！"南宫烨瞳孔骤缩，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

他慌乱地捧住她的脸，指腹擦过她唇角的血迹，却越擦越多，"你怎么了？！"

"巫医！巫医！！快叫巫医过来！"他朝殿外嘶吼，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颤抖。

可怀中的人儿却扯起一抹嘲讽的笑。

"没用的，治不好的。"苏愿伸出沾染鲜血的手，在他眼尾轻轻划下一道血痕，"你不是知道吗？天魔引，只能活三个月了。"

"不，不可能！"南宫烨的声音骤然拔高，近乎歇斯底里，"你不是已经吃了九转回魂丹吗？！为什么还会这样！"

他慌乱的眼神撞进苏愿含笑的眼眸中，那样惶恐，那样害怕。

"我骗你们的。"她轻声道，呼吸渐渐微弱，"其实……根本没用。"

南宫烨浑身发冷，像是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冰水。

他死死搂住她，仿佛这样就能阻止她的生命流逝。

"不……不会的……"他声音嘶哑，像是被砂纸磨过，"你骗我……你一定又在骗我……"

此时，巫医终于赶到。

他匆匆上前，搭上苏愿的脉搏，脸色骤变："少宗主，天魔引的毒性已经侵入心脉，九转回魂丹……确实无效。"

"闭嘴！"南宫烨猛地掐住巫医的脖子，"救她！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

巫医面色涨红，艰难地说道："属下……属下只能先用丹药暂时压制毒性……"

"那就快去！"南宫烨松开手，巫医踉跄着退开，慌忙从药箱中取出丹药。

苏愿却轻轻摇头："不必了。"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钝刀，一下一下剜进南宫烨的心脏。

"你满意了吗？"她抬眸看他，眼底是冰冷的嘲讽，"现在，你终于可以彻底困住我了。"

南宫烨浑身发抖，眼眶通红，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巫医战战兢兢地递上丹药："少宗主，这药只能暂时缓解痛楚，若要解毒，恐怕……"

"滚出去。"南宫烨声音低哑，"全都滚出去。"

殿内很快只剩下他们二人。

苏愿靠在他怀里，呼吸微弱，却仍带着笑："南宫烨，你后悔吗？"

他紧紧抱住她，像是要把她揉进骨血里："不后悔。"

"可我后悔了。"她轻声道，"后悔当初遇见你……"

这句话像是一把锋利的匕首，狠狠刺进南宫烨的心脏。

他浑身僵硬，却仍固执地搂着她，不肯松手。

"没关系……"他低头吻去她唇角的血迹，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你恨我也好，后悔也罢……"

"我不会放手的。"

"死也不会。"

殿外，长廊。

巫医刚退出殿门，就被一道黑影拦住。

"她怎么样？"来人声音低沉，带着不容抗拒的威压。

巫医抬头，对上一双冰冷的眼眸。

"回宗主，苏姑娘体内的天魔引毒性已深，若无解药，恐怕……撑不过七日。"

南宫霆眸光微闪，袖中的手缓缓攥紧："去准备‘血祭’。"

巫医浑身一颤："宗主，血祭之法需以活人为引，且成功率极低，少宗主若知道——"

"不必让他知道。"南宫霆冷冷打断，"本座自有安排。"

巫医不敢再多言，躬身退下。

南宫霆望向紧闭的殿门，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苏愿……"他低声喃喃，"你究竟……在谋划什么？"

殿内。

苏愿靠在南宫烨怀中，指尖轻轻抚过他紧绷的下颌。

"南宫烨。"她轻唤他的名字，"若我死了，你会难过吗？"

他浑身一僵，随即更加用力地抱住她："你不会死。"

"我会救你。"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苏愿轻笑，眼底却是一片冰冷。

"好啊。"她缓缓闭上眼睛，"那我等着。"

窗外，晨光依旧明媚，可殿内的空气却仿佛凝固。

银铃无声，鲜血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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