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长记性
西南,蜀郡,
五斗神山,
昏暗的灯火摇曳,將大殿中几人的影子,拉长摇曳的如同鬼魅。
“谁去?”粗的声音响起,虽打破了沉寂,但殿中的沉闷与压抑却好似一座大山,
横压在殿內所有人的心头。
“只要能拿到隱藏在东海中的三座神国,我等便可站在世间之巔,为何还要去奉阳?”一道宛如金铁交错般的声音说道。
“还需要时间布置,涉及整个琅琊郡的大阵,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布下的。”另一道縹緲的声音反驳道,
“徐祖只给了三日,现在还剩两天,要是无人去奉阳,那就是彻底撕破脸,我们这些人还有谁能活下来?”
“还是说,你刘祀现在能保证在他的手中活下来?』
刘祀赤金色的瞳孔里,氮氬著怒气和杀意,这帮从前只能成为血食的傢伙,此刻竟敢直呼自己的名讳。
若非需要他们开启神国,他现在就恨不得把他们全都吞掉。
更可恶的,莫过於那该死的徐祖。
一介凡人,竟然让他都要退避锋芒!
“少说两句吧。”一道阴冷的声音响起,“去奉阳不一定死,但不去一定死。”
“去一个人,可以保全整个五斗道教,到时候光明正大去,徐祖也不一定敢冒天下之大不挥起屠刀。”
“我不同意!”大殿角落有厚重沉闷的声音传来,“我们现在去,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为“朝廷已经在向西南集结重兵了,很明显就要拿我们开刀,早打晚打都得打,为什么还要平白消耗自己的力量?”
“我们五个,但凡少一个人,无法组成五斗大阵,神教就要丧失四境战力。”
“现在是定法关键时期,徐祖不可能离开奉阳,我们至少还有两个月时间!”
“另外,在定法之事上,我们还有后手,只要杀了徐祖的那个关门弟子,就还能爭取更多时间。”
“始皇帝一日摆脱不了日渐枯朽的肉身,他们就不敢直接对我们动手!”
大殿再次陷入了沉寂之中。
谁都知道,一旦去了奉阳,生死难料,所以谁也不愿在这时候站出来。
然而徐祖传令天下,不去,罪名就要整个五斗道教承担。
到时候,被屠灭满门都有可能。
他们需要时间,只要拿到东海三座神国,五斗道教就有列土分疆,与大夏分庭抗礼的资格。
但徐祖的一纸传令,压根不给他们考虑的时间。
必须要做出决断了。
饶是早就做好要造反的打算,但谁不想徐徐图之?等在大夏身上吸够了血,再取而代之。
可事到临头,五斗道教的五名脉主掌教,一下子都变得有些了。
现在绝不是扯旗造反的最佳时机,他们还没做好准备,西南两州的布置还在进行。
最重要的是东海神国的退路,还没找到!
没有这条退路,他们这批顶尖战力,会在顷刻间被徐祖剷除,到那时就算五斗道教夺了江山,对他们又有什么意义?
徐祖啊徐祖,你可真是一个人镇压了人间。
你什么时候才能死!?
奉阳学宫,
徐祖的传令下发已经过去了两日。
道家各脉战战兢,诸脉掌教无论愿不愿意,还是陆续登上了奉阳学宫,同时带上了各家核心传承。
问方殿內,
徐祖高坐大殿之上,目光扫过台阶下一个个小心翼翼的道家诸脉掌教,眼底的幽深让人看不透。
李砚知三师兄弟皆站在他身边,心中晞嘘不已,
诸脉掌教,哪个不是三境大方士?执掌一脉,地位甚至与朝廷的封疆大吏相当,可是在这里,却连生死都不能控制。
因为,若是徐祖不允,他们连死都不能死。
玉清道掌教,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真武道紫薇道茅山道”徐祖每点一次名,下方就有一脉掌教不自觉哆嗦一下,一个个恭敬行礼。
“玉清道怎么没来?”徐祖突然问道,
问方殿內,立刻死寂一片,一股难以言明的压迫感轰然压了下来。
在场所有掌教尽皆屏住了呼吸,大气都不敢喘。
一些人已经后背发凉,额头冒出冷汗。
整齐站立的队列中,一名身穿玉白道袍的老者走出,躬身行礼,“贫道玉清道———“”
可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徐祖打断了,“你不是玉清道掌教。”
道袍老者鬚髮颤动,藏在宽大道袍下的身躯忍不住战慄,“贫道玉清———“
“你不是玉清道掌教。”徐祖盯著他,又是相同的一句话。
问方殿內,开始升腾起惨烈的杀意。
“贫———”道袍老者还想继续再说。“你听不懂我的话?”徐祖缓缓前倾身子,仅仅只是一句简单的问话,却让所有掌教腿肚子打颤。
道袍老者更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想要磕头,“求———“”
可是,一股无形的力量挡在他面前,他只能跪下,却连磕头都做不到,甚至连话都说不出来。
是徐祖!
徐祖剥夺了他求饶的机会!
“看来玉清道並没有遵照我的传令啊—.”徐祖直起身子,突然笑了。
问方殿內近二十位掌教,顿时如坠冰窟,头一个比一个低。
完了!
玉清道彻底完了!
如果说之前还有些不明白,但现在谁还不知道,徐祖要拿玉清道开刀。
玉清道恐怕·要灭门了。
“我很奇怪,是我许久不杀人,所以,现在有人敢不遵令行事了?”
徐祖缓缓起身。
“噗通!”
“噗通!”
他站起来,所有掌教都跪了下去。
问方殿內的气氛,压的他们连说话的勇气都消失了。
“距离我规定的时间,还剩一天,明天这时候,哪一脉掌教还没到,就別怪我了·
徐祖笑著,但是眼中的冰冷却如冬风,仿佛要將万物冰封。
“现在还差,正一道,玉清道—还有五斗道。”
他带著三名弟子,呵呵笑著离开问方殿,跪在殿中的一眾掌教甚至连头不敢抬。
又过去半刻钟,才有人如同溺水般大口喘息。
面对杀意凛然的徐祖,他们只觉得自己脆弱的像是泥土块,一踩就碎。
不过,有好几个掌教暂时鬆了一口气。
接下来只要按照徐祖的吩附行事,应该不会有性命之忧,
至於还剩下的三脉,可就不好说了。
玉清道这次在劫难逃,只看最后徐祖是想怎么杀了。
五斗道也早就被剔除在外,恐怕徐祖也早就料到他们不敢来了。
至於正一道掌教,那可是道家魁首张道之!
天下已知的三名四境大方士之一,徐祖想干什么?
难道是將对玉清道不满,转移到了张道之身上了吗?
还是说,徐祖想用一颗四境大方士的人头,警告世人不成?
此时大殿中,有一人面如死灰。
道袍老者此时已经可以恢復行动,但他就这么直挺挺地跪著,脸上浮现一抹惨笑。
师兄啊,这就是你想看到的吗?
玉清道—毁了。
李砚知等人跟著徐祖回到琅琊院,却看到一个枯瘦的灰衣老者正站在院门口。
见到徐祖后,灰衣老者抱拳行礼,“见过徐祖。”
“你真来了?张道之。”徐祖眉头微动,“进去吧。”
灰衣老者頜首,神色明显有些凝重。
他就是张道之?
李砚知心头一动,明明只是一个乾巴巴的瘦老头,看不出任何神异之处。
没想到竟然就是名满天下的张道之。
几人走进院中。
“喝杯茶。”徐祖伸手。
一盏茶杯无声飞到张道之眼前。
茶杯內,茶汤摇晃,热气繚绕。
张道之接过茶杯,微微笑道,“徐祖这是赐我一杯毒,让我在这里自尽?”
徐祖自顾自古拿起一杯茶,轻抿了一口。
张道之也跟著喝了一口,“若是我这次不来,会有什么后果?”
“你会死—”徐祖坦然说道。
“所以,所谓的到家诸脉三斩其一,也只是在逼我进奉阳?”张道之的脸被繚绕雾气遮挡。
“该杀还是要杀的。”徐祖吹了吹茶盏,“要不然旁人还以为我挥不动刀了。”
“五斗道我不说,玉清道呢?”张道之忍不住问道,“诛首恶还不够吗?”
“当然不够。”徐祖又喝了一口茶,看向张道之,“杀少了,这个天下就又不长记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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