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狼谷,雾气弥漫如纱。
远处传来狼戎骑兵的呼哨声。
赵千户的骑兵已经被团团围住。
“林川!”
“属下在!”
“你的风雷炮,可别让老子失望!”
“将军,您就看着吧!”
林川咧嘴一笑,转身奔向谷口高处的阵地。
遭遇战不同于阻击战,没时间挖坑埋地雷。
这风雷炮,便是林川为遭遇战准备的秘密武器。
二十个铁筒炮,是铁林堡的全部储备。
制作倒也不难。
原理类似于后世的铁皮桶。
严格来说,这些铁筒并非真正的火炮。
而是一种简易的炸药包抛射装置。
其构造原理与抗战时期的“没良心炮”极为相似:
每个铁筒由三层熟铁锻打而成,外壁加箍七道铁圈防止炸裂。
筒身长五尺,内径八寸,底部留有碗口大的火门。
使用时,先将两斤火药夯实为发射药,再将捆扎好的炸药包塞入筒膛。
这些炸药包用三层油纸包裹,内填硝石、硫磺与铁砂混合物,外缠浸过桐油的麻绳。
最难的是引信设计。
林川试过很多次,后来将棉线在硝水中反复浸泡晾干,才制成燃烧速度稳定的导火索,确保炸药包在落地前瞬间引爆。
发射时,士兵用火把点燃火门外的引线。
火药爆燃产生的巨大气浪,将五斤重的炸药包抛射至百步开外。
由于飞行轨迹低平,炸药包往往在敌军头顶凌空爆炸。
飞溅的铁砂能覆盖方圆十丈。
专克密集冲锋的骑兵队。
唯一的问题就是
每只炮最多只能用四次。
否则很容易炸膛。
“嘟”
负责监视敌骑距离的战兵吹响了哨子。
“火把准备”
林川大声喊道。
眨眼睛,狼戎骑兵的影子冲破雾霭。
密密麻麻,奔腾而来。
“放!”
二十支火把同时凑近引信。
“嗤”
引信燃烧的白烟刚刚窜起,整个山谷突然地动山摇!
“轰隆隆!”
二十个炸药包腾空而起,在雾中划出焦黑的抛物线。
最先落地的那个,正砸在一个百夫长怀里。
那百夫长以为是投石,吓得大叫一声,抱在怀里才困惑起来。
“轰”
霎时间,血肉与铁砂呈放射状爆开!
四周战马和骑兵被炸得血肉模糊,惊嘶着乱成一团。
其余炸药包接连炸响,冲击波将整支队伍撕成碎片!
有个狼戎百夫长刚举起镶铜皮的木盾,盾牌瞬间被轰成漫天木屑。
他茫然地看着自己突然消失的右臂。
还未感到疼痛,第二波铁砂已将他胸膛轰出蜂窝般的血洞。
谷底仿佛下起了血雨。
残肢断臂混着内脏碎块噼里啪啦砸在岩壁。
未死的战马拖着肠子狂奔,将更多同伴撞下悬崖。
浓雾被染成粉红色,刺鼻的血腥味中混着火药焦臭。
“装填!”林川的吼声惊醒众人。
士兵们快速塞入第二批炸药包。
谷口传来闷雷般的马蹄声。
更多的狼戎骑兵冲了过来!
“放!”
这次齐射的炸药包在半空划出死亡圆弧。
最远的那个竟飞过两百步,直接砸进敌军本阵!
“轰!”千夫长的狼旗在火光中四分五裂。
冲击波掀翻了十丈内的所有活物,几个亲卫还没拔出刀就被气浪抛高空。
受惊的战马拖着燃烧的马车冲进营地,火油罐被颠碎,火龙瞬间吞没了半个辎重队。
“妖法!是汉人的妖法!”
狼戎人吓得大叫起来。
“西陇卫出击!”
陈将军的吼声如雷贯耳。
霎时间,铁甲洪流倾泻而下,马蹄声震得碎石簌簌滚落。
谷底的狼戎骑兵乱作一团。
那个戴着狼头皮帽的千夫长正声嘶力竭地吼叫,却被溃兵撞得东倒西歪。
“是哈赤部的巴图!”
陈将军眼中精光暴射,“彪子!截住他!”
庞大彪的铠甲叮当作响,长枪在手中挽了个枪花:“得令!”
率队纵马冲了过去。
剧烈的爆炸声在山谷深处回荡。
正在鏖战的赵铁鹰一刀劈下。
长刀劈开一名狼戎骑兵的咽喉,滚烫的血溅了他满脸。
他抹了把脸,眯起眼睛望向狼戎后方。
那里腾起了滚滚黑烟,隐约传来战马惊嘶与人声惨嚎。
“援兵来了!”赵铁鹰嘶吼一声。
残存的手下精神大振。
原本摇摇欲坠的防线突然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长枪如林,刀光如雪,硬生生在狼戎人的包围圈撕开一道口子。
“大乾儿郎!随我杀出去”
“杀”
百名浑身浴血的骑兵紧随赵铁鹰,如尖刀般刺向混乱的狼戎后阵。
他们早已杀红了眼,刀卷刃了就抢敌人的武器,马死了就徒步冲锋。
有个断了右臂的士兵,甚至用牙齿咬住缰绳,左手挥舞着捡来的弯刀。
狼戎人阵脚大乱。
后方的爆炸让他们腹背受敌,前方的突围部队又悍不畏死。
千夫长怒吼着想要重整队形,却被一支流矢射中眼眶,惨叫着栽下马背。
“轰”
又是一声震天动地的爆炸。
这次离得更近,飞溅的碎石和铁砂如雨点般砸在鞑子头顶。
一匹无主的战马狂奔而过,将狼戎人的弓箭手撞倒一片。
赵铁鹰抓住机会,率队冲过最后几十步距离。
他们踏着敌人的尸体,终于与援军汇合。
“老赵!”
庞大彪一枪挑飞偷袭的狼戎武士,
“你他娘的怎么还没死?老子又白跑一趟!”
“想给老子收尸?那你等着吧!”
赵铁鹰吐了口血沫,咧嘴一笑,“阎王爷嫌老子杀气太重,不收!”
远处,陈将军的亲卫旗在硝烟中若隐若现。
西陇卫的主力正从四围挤压狼戎人的生存空间。
铁蹄所过之处,尽是残肢断臂。
战场后方,硝烟未散。
林川蹲在地,心疼地摸了摸几个已经出现裂纹的铁筒。
“总旗,这玩意儿不经用啊!”
胡大勇蹲在旁边,小心翼翼问道,“这咋给将军交代?”
“怎么不能给?”林川瞪了他一眼,“在炼铁改良之前,都是一次性的!”
“一次性的?”胡大勇瞪圆了眼睛,“就、就用一次就扔?”
他掰着手指头算账:“一个筒子要三十斤熟铁,加工钱……这他娘的打一仗得扔多少银子?!”
“扔你的银子啦?!”林川突然咧嘴笑起来,“咱们不扔,回收!”
“回收?”胡大勇困惑起来。
林川压低声音:“你想啊,将军用完了,咱们低价收回来,熔了重铸……”
胡大勇张大了嘴:“总旗,你是说……”
“他奶奶的,意外发现个赚钱的路子……”
林川不自觉说出了心里话。
“总旗,你说啥?”胡大勇一脸茫然。
“没啥!”林川这才意识到失言,赶紧板起脸,“收拾好这些铁筒,去见将军。”
他起身拍了拍沾满硝烟的衣摆。
心里却已经拨起了算盘……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