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5章,自求多福

这一声呼喊,娇媚入骨。

林川在马车里动也没动,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巷口昏暗的灯笼光晕下,一道纤细的身影踉跄着奔了出来。

青丝散乱,裙摆沾着湿泥,一张小脸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军爷,求求你们,救救我……”

她一边抽噎着,一边朝着马车挪动过来,那姿态,那步伐,啧啧。

“我是城南张记布庄的女儿,方才……方才遇了歹人,他们抢了我的钱袋,还……还想对我……”

话说到一半,她便说不下去了,只用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望着亲卫。

眼里的惊恐和哀求,足以让任何铁石心肠的男人心软。

带队的亲卫,正是黑风寨的刘三刀。

自从当初跟了林川和陆沉月,又救出了他刘家唯一的骨肉刘春芽。

刘三刀这条命,就算是卖给他们二人了。

后来陆沉月去了铁林谷,刘三刀也跟着陆十二他们进了军院。

他本就有功夫在身,在军院的严苛系统训练里,硬是凭着一股狠劲练出了一身过硬的本事,不仅刀法愈发精湛,还学了阵型配合与战场应变,成了镰刀军里悍勇又可靠的骨干。

再后来,林川的马车在青州遇袭,差点出了大事。

虽然有惊无险,可陆沉月却是彻底坐不住了。

她当即挑了三十多个身手最好的弟兄特训,刘三刀便是头一个被选中的。

再后来,林川借着给镇北王训练暗卫的名义,拿到了一大笔银子。

陆沉月索性把特训人数扩充到一百。

这帮人由她亲自盯着,往死里练各种杀人的技法,还有近身护卫、应急反击、暗防偷袭的本事。

这次来盛州,就全编入了林川的亲卫营,成了他身边最靠谱的屏障。

听到那女子的话,刘三刀只是眉头一皱。

他前一步,横刀立马,声音冰冷。

“站住。”

女子身形一顿,怯生生地停下脚步。

“我跟你要身份凭证。”刘三刀皱眉道,“你那么多废话干嘛?”

“军爷……”女子愣住了,眼泪又涌了来,“奴家……奴家的凭证和财物一道被抢了去……”

“哦?”刘三刀拖长了调子,“店铺戌时三刻就打烊。这都什么时辰了,你一个人在外面晃悠什么?”

女子的脸色瞬间白了一瞬,眼神闪过一丝慌乱,强自镇定道:

“我……我是去姑母家送些东西,这才耽搁了……”

她还想再说些什么,试图用那楚楚可怜的模样蒙混过关。

可刘三刀已经没了耐心,直接对两旁的同伴使了个眼色。

“拿下。”

一声令下,那女子脸的柔弱瞬间褪去!

她没想到这群人油盐不进。

眼见着亲卫冲过来,她转身就想往巷子深处跑。

可惜,晚了。

她刚一动,两个早已悄然站好位置的亲卫鬼魅般地扑了去。

一个擒拿手钳住她的手腕,骨节发出“咔嚓”一声轻响另一个一把薅住她的头发往后一扯,同时脚往她腿弯里狠狠一踹。那女子“哎呀”一声痛呼,整个人仰面朝天,跪躺在地,姿势极其不雅。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快得只在眨眼之间。

与此同时,另外几名亲卫也动了。

就在那女子被踹倒的瞬间,数道黑影如鬼魅般散开,悄无声息地扑向巷子两侧的黑暗。

右侧,是一排堆叠的货箱,黑漆漆的,只在缝隙间漏出点墙头的灯笼光。

一名亲卫毫不犹豫,一脚踹在最下方的木箱。

“砰!”

一声巨响,木箱四分五裂。

碎木屑纷飞中,一个黑影闷哼一声,从货箱后头滚了出来。

他手里还握着一把泛着寒光的短刀,显然是准备等马车靠近后发动突袭的。可他还没来得及爬起来,那亲卫已经跟了来,蒲扇手掌直接按住他的后脑勺,狠狠往青石板一磕。

“咚!”

那人脑袋与地面亲密接触,眼一翻,彻底没了动静。

另外几个黑影转身就跑。

亲卫手中的短弩瞬间举起,“噗噗噗”几声轻响,箭矢破空而去,惨叫声接连响起,黑影一个个倒地不起。

另一侧的巷壁下,不知谁家堆放杂物的角落,响起兵刃碰撞的脆响:“当当当”

“操!”一声怒骂刚出口,便被“咔嚓”一声手腕折断的脆响盖过,紧接着是拳头砸在肉的闷响,夹杂着几声被强行捂住嘴巴的呜咽,最后是重物砸在地。

整个过程快得匪夷所思,前后不过十来个呼吸的工夫,巷子里便再次恢复了死寂。

巷子里再次恢复了死寂。

马车里,林川揉了揉太阳穴。

这帮小子,已经把军院教的反渗透与伏击应对手册背得滚瓜烂熟。

第一章第三节:美人计的识别与处置。

这次应对,满分。

片刻后,亲卫们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手里像是拖死狗一样,拖出了六七个鼻青脸肿、手脚扭曲的男人。

这些人被扔在地,和那名女子堆在一起,个个带伤,连惨叫声都发不出来。

“就这几个?”

刘三刀踩着那女子的手腕,头也不抬地问了一句。

“巷子口有个放风的,故意让他跑了,狐狸已经跟去了。”

一名亲卫拍了拍手的灰,低声说道。

“好。”刘三刀点点头,“把这个骚娘们也绑了,搜干净,带回去审。”

……

不到半个时辰。

汀兰阁外院,一间临时用作审讯的柴房里,终于传出了女人压抑不住的哭喊求饶。

“军爷!我说!我什么都说……求求你,把那东西拿开!”

胡媚娘在江湖摸爬滚打多年,什么场面没见过,刀口舔血的日子也过过。

寻常的皮肉之苦,她自信能咬牙扛过去。

可她万万没想到,这个叫刘三刀的男人,根本不按常理出牌。

他既不打,也不骂,只是拎着一个脏兮兮的木桶进来,里面装着不知从哪个茅厕里舀出来的秽物,臭气熏天。

然后,他又慢悠悠地从怀里摸出一把剃头刀,在火折子燎了燎,当着她的面“噌噌”地磨着。

他不说话,就用那双看死人一样的眼睛盯着她的脸和头发。

那意思再明白不过。

对于胡媚娘这种靠着几分姿色在男人堆里周旋的女人来说,这比杀了她还难受。

胡媚娘的心理防线,就这么被一桶秽物和一把剃头刀,彻底冲垮了。

……

“吴道长?吴越王身边那个老道士?”

林川听了刘三刀的汇报,皱起眉头,“他也来了?”

刘三刀摇头:“他没来,来的都是些跟今天的差不多的。”

林川放下心来:“这个老不死的,还真是知道打蛇打七寸啊……”

“大人,他们的藏身处,就在西北角一处老宅子,有五十多人,属下已经调人手过去了。”

林川点点头:“这都是绿林的好手,别轻敌。”

听到这话,刘三刀表情古怪地挠了挠头。

“姑奶奶知道这事儿……已经去了,属下……没敢拦。”

他习惯这么叫陆沉月,一直也没改。

“啊?”

林川嘴巴张了半天,叹口气,

“那……那帮人……自求多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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