葆仁堂的窗台上摆着盆新栽的枸杞苗,嫩叶上还挂着晨露。陈砚之正在用毛笔抄写《太平惠民和剂局方》里的“明目地黄丸”方解,林薇刚给消毒后的针灸针分类,就听见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戴墨镜的年轻姑娘扶着墙走进来,墨镜边缘渗出的汗把鬓角的碎发都打湿了。
“陈大夫,林大夫,我这眼睛……快瞎了!”姑娘声音发颤,手死死按着墨镜,“疼得像有针在扎,还火辣辣的,看东西模模糊糊,见点光就钻心地疼,您快给看看吧!”
林薇赶紧拉了遮光帘,把屋里的光线调暗,又扶她坐到背阴处的椅子上:“先别急着摘墨镜,慢慢说。这疼是突然来的,还是慢慢加重的?”
姑娘摘下墨镜的瞬间,林薇倒吸了口气——两只眼睛红得像兔子眼,眼白上布满了血丝,眼角还沾着黄绿色的分泌物,眼睑肿得像泡发的木耳。“三天前开始的,”姑娘闭着眼,声音带着哭腔,“一开始就是有点干涩,我以为是看手机太久了,滴了眼药水也没用。第二天就开始红,疼,到今天早上,连镜子都不敢照了,怕看见自己这吓人的样子。”
她摸索着从包里掏出病历本:“去眼科医院查了,说是‘急性结膜炎’,开了眼药水和眼药膏,滴了两天,反而更疼了。现在不光疼,头也跟着疼,晚上根本睡不着,眼睛闭着都觉得烧得慌……”
陈砚之示意她伸出手,指尖搭在腕脉上,又让她微微睁开眼,用手电筒照了照瞳孔:“脉数,舌红苔黄。您是不是还觉得口干舌燥,总想喝凉水?”
姑娘连连点头,声音都带了点沙哑:“可不是嘛!就像嘴里含着团火,喝多少水都不解渴。昨天还便秘了,蹲了半天啥也拉不出来,浑身都觉得燥得慌……”
“这是肝火上炎,瘀热壅目。”陈砚之松开手,解释道,“您这眼睛就像被太阳烤了一整天的水盆,水(津液)快被烤干了,盆底还结了层垢(瘀热),能不又疼又红吗?”
林薇已经拿出了小号的针灸针,在酒精棉上擦了擦:“我先给您扎几针清清热,您忍着点。”她捏起针,在太阳穴和睛明穴轻轻刺入,手法轻得像羽毛拂过,“太阳穴能疏风清热,睛明穴是治眼病的要穴,这两针扎下去,能先把眼里的‘火气’往外透透。”
针尖刚捻转两下,姑娘忽然“嘶”了一声,随即舒了口气:“哎?好像……没那么烧得慌了,头也轻了点……”
“再扎个太冲穴。”林薇又在她脚背上扎了一针,“这是肝经的原穴,您这火是从肝里窜上来的,得从根上泻泻。”
陈砚之这时已翻开《太平惠民和剂局方》,手指点在“龙胆泻肝汤”那一页:“您这情况,就得用这方子清泻肝胆实火、清利肝经湿热。龙胆草6克,黄芩10克,栀子10克——这三味是泻火的主力,像三把小扇子,把肝里的火扇出去;泽泻10克,木通6克,车前子10克(包煎),能把火气顺着小便排出去,就像给烧得太旺的炉子泼点凉水;当归10克,生地15克,养血滋阴,免得泻火太过伤了阴;柴胡6克,引药入肝,甘草6克,调和药性。”
他提笔在处方笺上添了两味药:“您眼睛分泌物多,是有湿热,加10克茵陈,清热利湿;便秘,加6克大黄(后下),通腑泻热,让火气从下面走。”
蹲在门口劈柴的爷爷这时探进头,手里还捏着根柴禾:“丫头啊,你这眼睛就像我这劈柴的灶台——灶膛里的火太旺(肝火),锅沿上的水都烧干了(津液亏),锅边还结了层焦垢(瘀热)。”他用柴禾指着灶膛,“陈大夫这药就是把灶膛里的柴往外扒点(泻火),再往锅里添点水(滋阴),小林这针就是用铲子把锅边的焦垢刮刮(散瘀),几样齐着来,灶上的活儿才能干得顺。”
姑娘听得直点头,摸了摸眼睛:“大爷这比喻太形象了!我这眼睛,确实像被灶火烤着似的。那这药苦不苦?我从小就怕喝苦药。”
“龙胆草是有点苦,”陈砚之笑了笑,“我给您加3克薄荷(后下),既能清利头目,又能让药味带点清凉气,没那么难喝。煎药的时候放两颗大枣,也能中和点苦味。对了,大黄要后下,煎5分钟就行,不然泻得太厉害,伤了脾胃。”
林薇这时起了针,又从抽屉里拿出个小瓷瓶:“我再给您配点外洗的药,用黄连、黄芩、蒲公英各30克,煎水放温了,用纱布蘸着洗眼睛,每天两次,能清热消炎,比眼药水温和,还没副作用。”
“洗的时候得注意啥?”姑娘追问,“药水进眼里会不会疼?”
“温温的洗,别太热也别太凉,”林薇叮嘱道,“纱布要柔软,轻轻蘸着擦,别使劲揉。就像给刚长出来的嫩芽浇水,得轻轻的,不然容易把芽冲断了。”
陈砚之补充道:“最近别戴隐形眼镜,也别化眼妆,就像给受伤的皮肤贴创可贴,得让它透透气。饮食上别吃辛辣的、油炸的,像火锅、炸鸡这些,等于往灶膛里添柴,火更旺了。可以多吃点梨、冬瓜、绿豆,早上煮点绿豆粥,放把菊花,清热又明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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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跟着爷爷学中医请大家收藏:()跟着爷爷学中医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爷爷这时从里屋拎出个小布包,里面是晒干的菊花茶:“这个你拿着,每天泡着喝,能帮着降肝火。我家小孙女前阵子也红眼病,喝了这茶,再配上外洗的药,三天就好了。”
姑娘捏着茶包,又看了看药方,脸上终于有了点笑模样:“听你们这么一说,我心里踏实多了。刚才真怕这眼睛就这么瞎了……”
“放心,”陈砚之送她到门口,“这病来得猛,但只要对症,好得也快。按时喝药、洗眼,三天就能见好,别总盯着手机看,让眼睛多歇歇,就像给累坏的机器上点油,总得保养保养。”
姑娘走后,林薇收拾着针具,笑说:“您这龙胆泻肝汤加茵陈、大黄,真是把她的症状全顾到了。她那眼睛红得厉害,分泌物又多,不加这两味,怕是压不住。”
“嗯,”陈砚之点头,“她这是实火,就得用猛药,但也得顾着点阴液,不然火退了,阴也伤了,眼睛还是干得慌。”
爷爷把劈好的柴码整齐,慢悠悠地说:“你们俩啊,就像这灶上的锅和铲,锅得能装(辨证全),铲得会翻(用药活),才能炒出不糊不生的好菜。”
正说着,前两天来治腹胀的男人推门进来,肚子明显小了一圈,脸上也有了血色:“陈大夫,林大夫,您看我这肚子,好多了!拉了两回,现在不胀了,也能吃下东西了!”
陈砚之笑着给他复诊,脉比上次缓和多了,舌苔也不那么黄燥了:“恢复得不错,方子换成枳实导滞丸,再吃三天,巩固巩固。”
男人乐得合不拢嘴:“太谢谢你们了!以前总觉得中医慢,没想到这么管用!”
阳光透过窗棂照在药柜上,《太平惠民和剂局方》的书页被风轻轻吹动,“龙胆泻肝汤”几个字在光里泛着暖光。葆仁堂里,药香混着薄荷的清凉,还有爷爷劈柴的清脆声,像一首安宁的歌,慢慢淌过这寻常的午后。
傍晚关门前,姑娘发来微信,说用了外洗的药,眼睛没那么疼了,喝药虽然有点苦,但喝完觉得心里的火降了不少,居然能看清手机上的字了。陈砚之把消息给林薇看,林薇正在给明天的药材分类,闻言笑了:“看来这‘釜底抽薪’的法子,真能把眼里的火浇下去。”
爷爷在厨房端出刚熬好的绿豆汤:“来,尝尝这个,给你们也降降火。治这眼病啊,就像浇花,得根叶同养(内服药 外洗药),水不能多也不能少(药量适中),才能长得水灵。”
三个人围坐在小桌旁,绿豆汤的清甜混着药香,窗外的月牙儿悄悄爬上树梢,把葆仁堂的屋檐染成了银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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