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9章 夜咳不止,局方引阳

葆仁堂的灯亮到后半夜,陈砚之刚把最后一味药包好,柜台前的铃铛突然响了——这时候来病人,多半是急症。

掀开门帘进来的是个年轻妈妈,怀里抱着个裹得严实的孩子,孩子的咳嗽声像破风箱,每一声都带着痰音,听得人心里发揪。“陈大夫,林大夫,您快看看我家安安,咳了三天了,夜里根本没法睡,刚喂了退烧药,烧是退了点,这咳一点没轻。”女人说话时,怀里的孩子又一阵猛咳,小脸憋得通红,小手紧紧抓着妈妈的衣领。

林薇赶紧拉过椅子让她坐下,伸手探了探孩子的额头,又摸了摸后颈:“不烧了,但这咳听着不对劲,有痰卡在嗓子里似的。”她指尖轻点孩子的手腕,小家伙咳得厉害,脉跳得又快又乱,“脉浮数,舌尖红得发亮,是外感风邪没散尽,郁在肺里化了热。”

陈砚之凑近看了看孩子的舌苔,又轻轻拍了拍孩子的后背,果然听到呼噜呼噜的痰鸣声。“白天咳得轻,夜里躺平了就加重?”他问。

“对对对!”女人连连点头,“一到后半夜就咳得最凶,抱着能好点,放下就咳醒,这三天我几乎没合眼,刚想眯一会儿,他又咳得喘不上气……”

“别急,我给孩子扎几针,先把痰松一松。”林薇拿出最细的针灸针,在孩子的中府、尺泽穴上轻轻一点,针尖刚没入皮肤就拔了出来,“小孩皮肉嫩,用‘半刺法’就行,不疼的。”

安安果然没哭,只是咳得没那么凶了,小脑袋往妈妈怀里蹭了蹭。

陈砚之已经在药柜前翻出《太平惠民和剂局方》,手指在书页上滑动:“这是‘小儿夜咳’,风邪夹痰郁在肺里,白天阳气足,邪气压得住,夜里阴气重,痰就往上涌,堵得孩子没法喘。”他指着其中一页,“局方里的‘华盖散’正好对证,你看这方子——麻黄能开肺气,把痰往上提;杏仁降气,推着痰往外走;苏子和陈皮是化痰的老搭档,就像俩小扫帚,把肺里的黏痰扫干净。”

他一边说一边抓药,戥子称得格外仔细:“孩子才三岁,药量得减一半,麻黄用蜜炙过的,没那么烈,免得发汗太猛伤了正气;再加味桔梗,能引药上走咽喉,痰堵在嗓子里,就靠它把药力引上去。”

“要不要加点头孢?”女人有点不放心,“小区诊所的医生说可能是细菌感染。”

“先别急着用抗生素。”陈砚之把药包好,“你看孩子舌头,苔是薄黄的,不是那种厚厚的脓苔,说明没到化脓的地步。这药煎的时候放两颗冰糖,孩子爱喝。”

这时爷爷端着杯热水进来,看到安安咳得直缩脖子,蹲下来捏了捏孩子的小手:“你这小娃娃,肺里像揣了泡发的银耳,黏糊糊的痰堵得慌吧?”他指了指窗外的梧桐树,“就像这树,叶子上积了层黏糊糊的露水,风一吹就滴答下来,你这肺里的痰,就得靠药把它化成水,顺着气管淌出来。”

安安似懂非懂地眨眨眼,小手抓住爷爷的衣角,咳声果然轻了些。

“煎药时加三片生姜,一小块葱白,”林薇在药包上写着用法,“水开后煎十分钟就行,别煮太久,小孩的药得鲜灵,就像摘下来的嫩黄瓜,放久了就蔫了。”

女人抱着安安站起来,孩子已经在怀里睡着了,呼吸平稳了不少。“太谢谢你们了,这三天我快熬不住了……”

“回去按时喝药,明天再来看看。”陈砚之送她们到门口,又叮嘱,“夜里别给孩子盖太厚,就像蒸馒头,盖得太严实,热气散不出去,痰更稠。”

门帘落下时,安安的咳嗽声已经听不见了。林薇收拾着针具,忽然笑了:“刚才扎针时,你发现没?安安的痰鸣声里,带点‘空响’,说明痰快松动了。”

“嗯,华盖散加桔梗,就像给肺里通了根细管子,既能把痰提上来,又不会伤着孩子的嫩嗓子。”陈砚之把局方合起来,“老祖宗传下来的方子,就像量身定做的小衣服,看着简单,穿在身上才知道,多一分太肥,少一分太瘦,刚刚好。”

爷爷在一旁听着,往药炉里添了块炭:“就像我编竹筐,大的装谷子,小的盛针线,啥筐配啥活,方子也一样,对了证,才叫‘神药’。”

药炉里的火苗舔着药罐,华盖散的药香慢慢漫开来,混着窗外的月光,像给这寂静的夜,裹了层温柔的药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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