葆仁堂的铜铃刚响过第七声,门板被一只枯瘦的手推开,进来的是个裹着厚棉袄的老太太,佝偻着背,手里攥着块 handkerchief,每走两步就弯下腰咳一阵,咳得像破旧的风箱在扯动,喉咙里“呼哧呼哧”的,像有团棉花堵着。
“陈大夫,林大夫……救救老婆子吧。”老太太刚站稳,就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打开是张皱巴巴的胸片,“医院说我肺里有‘影子’,开了药也不管用,这夜里咳得更凶,躺不下,只能坐着打盹,一躺下就像被人按住胸口,喘不上气来。”
陈砚之扶她坐到靠椅上,指尖搭在她手腕上,眉头慢慢蹙起:“脉沉细,还有点滑,您这痰是不是又稠又黏,咳半天才能出来一点,颜色发灰?”
老太太连连点头,咳得眼泪直流:“就是就是!痰黏得像胶水,有时候还带点血丝,早上起来嗓子又干又疼,像吞了沙子。”
林薇已经拿出银针在酒精灯上烤了烤,接过话头:“奶奶您张嘴我看看舌苔。”老太太张嘴时,一股淡淡的腥气飘了出来,舌苔又黄又厚,像抹了层黄泥,边缘还沾着些痰沫子。
“这是痰湿阻肺,还夹着点肺热。”林薇一边消毒银针一边说,“我先给您扎几针通通气,定喘穴、丰隆穴、太渊穴,这仨穴是治咳喘的‘铁三角’,定喘穴能按住‘咳嗽开关’,丰隆穴专化黏痰,太渊穴管着肺的呼吸,扎完您就能舒坦点。”
老太太看着明晃晃的银针有点发怵,林薇笑着晃了晃手里的针:“比蚊子叮还轻,您数到五我就拔出来。”说着指尖一捻,银针“噌”地刺入定喘穴,老太太刚数到“三”,针已经起出来了,只留下个小红点。
“真不疼!”老太太眼睛亮了,“胸口好像松快了点。”
陈砚之这时已经抓好药,正往纸袋里装,一边装一边念叨:“《太平惠民和剂局方》里的‘二陈汤’最对这症,我给您加了点鱼腥草和川贝母——”他指着纸包里的药材,“半夏6克(这是化黏痰的‘小铲子’,能把痰刮松),陈皮6克(像扫帚,把刮下来的痰扫出去),茯苓9克(祛湿的‘海绵’,吸掉肺里的潮气),甘草3克(调和药性的‘黏合剂’)。”
“加的鱼腥草10克是‘清肺小灭火器’,您这痰带血丝,是肺里有点小火;川贝母5克,长得像小珠子,专门磨碎黏痰,让它变稀好咳出来。”
老爷子端着杯陈皮茶走进来,看见这光景就接话:“这病啊,就像老水管子堵了,里面结着厚厚的水垢(黏痰),得先用药泡软了(汤药化痰),再用细铁丝通一通(针灸通气),管子才能顺溜出水。”
老太太听得直点头,陈砚之又补充:“这药得用砂锅煎,先泡半小时,水开后转小火煎20分钟,倒出来再加水煎第二次,两次药汁混在一起,分早晚温着喝。喝的时候慢慢咽,让药汁在嗓子眼里多留会儿,相当于给喉咙‘洗个澡’。”
“还有啊,”林薇帮老太太顺了顺后背,“您家里要是有梨,挖个洞放上川贝和冰糖蒸着吃,梨肉润喉,川贝化痰,比吃止咳药舒坦。别吃甜腻的点心,那玩意儿会让痰更黏,像给胶水加了糖,更难咳出来。”
老太太捧着药包要掏钱,陈砚之摆摆手:“先喝三天看看效果,有效再说钱的事。”老太太千恩万谢地走了,刚到门口又回头问:“夜里还是咳得厉害咋办?”
“您找个靠垫垫在背后靠着睡,别平躺,”林薇追出去说,“床头放杯温水,咳得厉害就抿一口,润润嗓子能好受点。”
等老太太走远,老爷子呷了口茶笑:“你们俩这配合,就像卖糖画的和吹糖人的,一个熬糖一个塑形,缺了谁都不成。”
陈砚之整理着药柜,嘴角弯了弯:“她扎针快,我配药细,本来就该搭着来。”林薇正在擦银针,闻言抬头瞪他:“说得好像你不盼着我扎偏似的,上次是谁在旁边数‘一、二、三’催我快扎?”
两人拌嘴的功夫,药香已经漫了满屋子,混着窗外飘进来的桂花香,倒比任何止咳药都让人安心。老太太的咳嗽声仿佛还在门口回荡,但谁都知道,过不了几天,那声音就得轻下去,像被这药香慢慢裹住、融化,最后变成顺畅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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