葆仁堂的铜铃刚响过酉时,就被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撞碎了傍晚的宁静。一个年轻妈妈抱着个约莫三岁的小男孩冲进来说,孩子已经哭了整整三天三夜,白天眯瞪片刻,夜里就像被什么吓着了似的,闭着眼哭,手脚乱蹬,嗓子都哭哑了,去医院查了一圈没查出毛病,大夫只说可能是吓着了。
“您看这孩子,”妈妈把孩子往陈砚之面前递了递,小男孩哭得脸通红,小胳膊小腿一个劲乱挥,哭声尖利得像被针扎了,“白天还好,一到天黑就跟疯了似的,抱着哄、喂奶、唱摇篮曲全不管用,我和他爸三天没合眼了,再这么哭下去,孩子非得哭坏不可!”
陈砚之刚把晒干的枇杷叶收进药柜,闻言放下手里的簸箕,示意妈妈把孩子放在诊床上。他伸手想摸摸孩子的额头,冷不防被小男孩挥过来的小拳头砸在手腕上,那力道倒是不小。“别急,先让孩子平躺着。”他声音放得极轻,又对林薇使了个眼色,“你去取三枚银针,消好毒。”
林薇应着转身去准备,路过药架时顺手抓了把晒干的薰衣草,用棉布包成个小香包:“这玩意儿安神,先让孩子闻闻。”她把香包轻轻放在孩子鼻尖晃了晃,小男孩的哭声果然顿了顿,抽噎着吸气,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孩子哭的时候,是不是总往大人怀里钻,还特别怕黑?”陈砚之一边问,一边翻开孩子的眼皮看了看,又摸了摸孩子的手心——潮乎乎的全是汗。妈妈连连点头:“对对对!一到晚上就攥着我的衣领不撒手,灯一灭就哭,跟见了鬼似的!”
陈砚之指尖在孩子肚脐周围轻轻按了按,孩子“哇”地一声哭得更凶了,小身子蜷成个球。“你看,他肚脐这儿鼓鼓的,一按就哭,是有积滞。”他起身翻药柜,“这是‘夜啼’,多半是积食加惊吓。白天吃得多了不消化,夜里肚子胀得难受,又怕黑,可不就哭个没完。”
“那咋办啊?”妈妈急得直搓手,“昨天给他喂了益生菌,一点用都没有。”
“光消食不行,还得安神。”陈砚之抓了炒麦芽、焦山楂、鸡内金各10克,又捡了远志、茯神、夜交藤,“这几样煮水,加两颗冰糖,分三次喂,消积又安神。”他把药材往秤上一放,“麦芽消米面,山楂化肉食,鸡内金是‘消食小能手’,专治孩子吃撑了;远志和茯神能定惊,夜交藤嘛,听名字就知道,能让他夜里睡得像藤蔓缠藤似的安稳。”
林薇这时拿着银针过来,在孩子的百会穴、内关穴、足三里轻轻点了点:“我先扎这几个穴,百会穴管安神,内关穴止惊,足三里帮着消食。孩子皮薄,我只用半寸的针,不疼的。”她说话时,银针已经快准稳地刺入,小男孩哼唧了两声,居然没像刚才那样乱挥胳膊。
“扎针的时候,你得多跟孩子说说话。”爷爷不知啥时候凑了过来,手里还捏着个拨浪鼓,“你看我——”他摇着拨浪鼓,对着孩子做鬼脸,“小娃娃,不怕不怕,针针是小虫子,爬爬就跑啦!”小男孩盯着拨浪鼓看,哭声渐渐小了,眼珠子跟着鼓槌转。
陈砚之把药包好递给妈妈:“这药得用砂锅煮,水开后再煮15分钟,别煮太久。今晚喂一次,明早起来如果孩子拉了臭臭,多半就好了。对了,晚上别给孩子吃太饱,奶粉冲稀点,就当给肠胃‘放个假’。”
林薇起了针,又把那个薰衣草香包塞给妈妈:“这个挂在孩子床头,气味能安神。记住啊,夜里别开太亮的灯,留个小夜灯就行,太亮了反倒睡不踏实。”
妈妈抱着渐渐止哭的孩子,千恩万谢地走了。爷爷看着她们的背影,晃着拨浪鼓笑道:“这就跟疏通下水道似的,积食是堵了,惊吓是水管子打了结,又通又解,自然就顺了。”
陈砚之收拾着药秤,林薇在一旁擦银针,两人对视一笑——刚才孩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时,谁都捏着把汗,这会儿倒觉得,这哭闹声里藏着的,其实都是为人父母的焦灼,能帮着把这焦灼化成安稳的眠,倒比啥都强。
夜色漫进葆仁堂时,药罐里飘出的山楂香混着薰衣草的淡香,在屋檐下打了个转,仿佛在说,今晚那孩子,该能睡个好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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