葆仁堂的铜铃在午后摇出一串闷响,一个裹着长袖外套的年轻女人走进来,帽檐压得极低,露出的手腕上爬着几片淡红色的斑块,像被水渍泡过的纸。“陈大夫,林大夫,”她声音发紧,摘下帽子,露出满是鳞屑的额头,“这病缠了我十年,痒得抓心,涂了无数药膏都没用,听说您这儿能治……”
陈砚之示意她坐下,指尖轻轻刮了点鳞屑,放在灯下看:“掉皮屑时像下雪吗?夜里是不是痒得更厉害,抓得出血才舒服?”
女人点点头,眼圈泛红:“嗯,尤其是熬夜或者吃了辣的,简直像有小虫子在皮肤里爬。西医说是银屑病,开的药膏涂了就好,停了就爆皮,现在连脖子和后背都长满了,夏天不敢穿短袖,对象也吹了……”
林薇已经端来温水,看着她手腕上的斑块:“您这是‘白疕’,属血热型,就像地里的野草,根扎得深,一到春天就疯长。”她指尖在斑块边缘按了按,“斑块红得发亮,上面的鳞屑又厚又干,是血热风燥,得先凉血,再润燥。”
陈砚之翻开《太平惠民和剂局方》,停在“防风通圣散”那页,指尖划过“荆芥、防风”几个字:“这方子能疏风清热,但您这病拖太久,光清热不够,得加几味凉血的。”他抓药时动作极轻,像怕碰碎了什么,“生地30克,玄参15克,丹皮12克,这三味是‘凉血三剑客’,能把皮肤里的‘火气’浇下去;再加点紫草10克,像给皮肤‘褪红’的刷子,让斑块颜色淡点。”
“那我这痒咋办啊?”女人忍不住抓了抓胳膊,鳞屑簌簌往下掉。
林薇已经取来银针,在酒精灯上消了毒:“我给您扎几针,曲池穴能止痒,血海穴能凉血,配合着汤药效果更好。”她捏起银针,对准曲池穴刺入,手法快得像弹钢琴,“这穴在胳膊肘弯里,就像皮肤的‘止痒开关’,捻转几下就管用。”
女人刚想咧嘴喊疼,忽然“咦”了一声:“好像……没那么痒了?”
陈砚之正在捣药,闻言抬头笑:“中医讲‘治风先治血,血行风自灭’,您这痒是血热引的风,血凉了,风自然就停了。”他把捣好的药粉递给林薇,“加凡士林调成药膏,每天涂两次,记得用温水洗澡,别用肥皂,像给皮肤‘敷面膜’似的,温和点才能养过来。”
女人看着药粉里掺着的青黛粉,好奇地问:“这蓝色的是什么?”
“青黛,能清热解毒,涂在斑块上还能消炎。”陈砚之指了指窗外的梧桐树,“您这病就像树皮上的青苔,得慢慢刮,再慢慢养,急不得。等血热降下去,再用黄芪、当归补补气血,就像给树施肥,根壮了,叶子自然绿得发亮。”
蹲在门口择菜的爷爷突然搭话:“我年轻时候见隔壁二婶也长这玩意儿,她用楮树叶煮水洗澡,喝着您这类似的汤药,三年就好利索了。”他比划着,“那楮树叶得用嫩的,煮出来的水绿盈盈的,洗着滑溜溜的,就像给皮肤‘喂营养’。”
女人听得认真,忽然笑了:“爷爷您说得真形象,比医院的说明书好懂多了。”
林薇这时起了针,帮女人擦掉胳膊上的药渍:“您回去试试爷爷说的法子,楮树叶煮水洗澡,配合着药膏涂,记得别吃牛羊肉和辣椒,像给皮肤‘断粮’,让那些野草(斑块)没养分长。”
接下来的日子,女人每周都来复诊。陈砚之根据她的情况调整药方:斑块颜色变浅了,减点丹皮;鳞屑变少了,加些麦冬润燥;月经前后痒得厉害,添上益母草调经。林薇则每周给她扎一次针,从曲池、血海,慢慢加到三阴交、足三里,看着她的皮肤一点点变得光滑。
三个月后,女人穿着短袖走进葆仁堂,胳膊上的斑块只剩淡淡的印子。“陈大夫您看!”她转了个圈,眼里闪着光,“我终于能穿裙子了!”
陈砚之看着她后背新生的细腻皮肤,拿起药方改了两味药:“再加10克白术,5克茯苓,巩固一下脾,皮肤靠脾养,脾好了才能锁住水分。”
林薇笑着帮她打包药膏:“再坚持一个月,就能彻底好了。对了,您对象知道您好利索了吗?”
女人脸一红:“知道了,他昨天还约我下周去看电影呢。”
爷爷端着刚摘的葡萄过来,往女人手里塞了一串:“多吃点葡萄,补气血,看您这脸蛋子,终于有血色了,比刚来的时候像换了个人。”
夕阳透过葡萄藤洒进来,落在药柜上的《太平惠民和剂局方》上,纸页被风吹得轻轻响。陈砚之看着林薇给女人写注意事项,听着爷爷絮叨过去的偏方,忽然觉得这葆仁堂就像个神奇的花园,不管多顽固的“杂草”,只要找对了法子,用对了心思,总能慢慢清理干净,让新的生机冒出来——就像那女人脸上的笑,就像她胳膊上渐渐舒展的皮肤,温柔又坚定地证明着:时光不语,却从不辜负认真生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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