葆仁堂的铜铃刚响过午,就闯进来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脸色蜡黄,眼下挂着乌青,一进门就抓住陈砚之的胳膊,声音抖得像风中的叶子:“陈大夫!您快救救我,我快被那声音逼疯了!”
陈砚之扶她坐下,刚要开口,就见女人突然捂住耳朵,眉头拧成个疙瘩,嘴里喃喃着:“又来了……就在右边耳朵里,‘嗡嗡’的,像蚊子钻进耳道,又像水管漏水,白天还好,夜里静下来,这声音能把人逼得想撞墙!”
林薇正在整理药柜,闻声回头,见女人指甲都掐进了掌心,赶紧递过一杯温水:“先喝点水顺顺气。这声音是一直响,还是一阵一阵的?”
“一阵一阵的!”女人接过水杯,手都在抖,“尤其躺下的时候最厉害,有时候还带着‘滋滋’的杂音,像旧收音机没信号似的。去医院查了耳朵,啥问题没有,医生说可能是压力大,可我啥也没干啊,就前阵子帮邻居搬了趟重物,累着了而已。”
陈砚之摸了摸下巴,示意女人伸出舌头——舌质淡红,苔薄白,倒不像上火的样子。他又轻轻按了按女人的耳后、颈部,摸到右边风池穴时,女人“嘶”地吸了口冷气:“就是这儿!按下去酸得厉害,耳朵里的声音也跟着大了!”
“别急,”陈砚之松开手,对林薇使了个眼色,“你先给她扎几针试试,风池、听宫、翳风这几个穴,轻刺激就行。”
林薇应声取了银针,消过毒后,先在听宫穴附近比划了两下:“这儿扎下去可能有点酸,忍一下。”银针轻轻刺入,女人瑟缩了一下,随即睁大眼睛:“哎?那‘嗡嗡’声好像小了点!”
陈砚之这时翻出本泛黄的《太平惠民和剂局方》,手指在书页上快速滑动:“你这情况,像极了书里说的‘耳中鸣响’,多是气虚血滞,气血走不到耳窍,就像水管堵了,水流不过去,自然咕噜噜响。”他指着其中一页,“你看这‘益气聪明汤’,就是治这毛病的,黄芪、人参补元气,葛根、升麻把气血往头上引,就像给水管通了泵,让气血顺顺当当流到耳朵里,声音自然就小了。”
“可我不爱喝中药啊,”女人皱起眉,“那味儿冲得我恶心。”
林薇刚起了针,闻言笑着说:“那我再给你扎两针辅助一下。你看这翳风穴,就在耳垂后面,扎下去能通耳窍,就像给耳道开了个小窗户,让声音透出去。”她边说边下针,手法轻得像拈羽毛,“刚才按你风池穴你喊酸,说明脖子这儿的筋络堵了,就像水管拐弯处积了水垢,气血过不去,我再给你松松脖子上的肌肉。”
女人被按得“啊啊”轻叫,却直点头:“舒服!脖子松快了,耳朵里的‘嗡嗡’声真的淡了!”
正说着,爷爷提着个竹篮走进来,里头装着刚摘的新鲜枸杞叶。他凑过来看了看,见女人不再捂耳朵,笑了:“这毛病我见过,前院张婶也犯过,就像老座钟缺了油,摆锤蹭着壳子响,上点油、把摆锤调顺了,自然就不响了。”
“大爷说得太对了!”女人眼睛亮起来,“那我这‘油’就是陈大夫说的汤药?‘摆锤’就是脖子这儿的筋络?”
“就是这个理!”爷爷蹲下来,从篮里抓了把枸杞叶,“这东西煮水喝能明目,也能清头目,你回去加点冰糖煮,每天喝一碗,配着陈大夫的药,好得更快。”
陈砚之已经写好了药方,递过去:“你看,这方子我减了人参,加了党参,味儿没那么冲,煎的时候放两颗蜜枣,能遮点药味。每天一副,煎两次,早上空腹喝,晚上睡前再喝一次,喝三天看看。”他又指着药方上的药名,“黄芪15克是主药,就像给气血加了动力;升麻3克,轻轻往上提,就像给水流搭了个小斜坡;葛根10克,能把脖子这儿的筋络捋顺,你搬重物累着的地方,就靠它松快了。”
女人接过药方,手指在“益气聪明汤”几个字上摸了摸,突然笑了:“刚才扎完针,耳朵里基本没声了,这药我一定喝!蜜枣放多少都行吗?”
“放两颗就行,多了腻得慌,”林薇帮她把银针收好,“这几天别总低头看手机,脖子别着凉,就像给水管包层保温套,别让寒气再堵了道儿。”
“知道了知道了!”女人站起来,原地转了两圈,惊喜地拍手,“真的没声了!夜里能睡个好觉了!”她攥着药方往外走,又回头冲爷爷喊,“大爷,那枸杞叶煮水,用不用煮得特烂啊?”
爷爷挥挥手:“煮开了再咕嘟五分钟就行,跟煮菜汤似的,别煮太老,不然涩得慌!”
看着女人轻快的背影,林薇笑着对陈砚之说:“这益气聪明汤还真管用,刚扎针时我就觉得她气血太虚,配上这方子,正好补上。”
陈砚之合上《太平惠民和剂局方》,指尖划过书页上的字迹:“老祖宗传下来的方子,都是试过千遍的,对症了自然见效。”他转头看爷爷正把枸杞叶分装进小袋,又道,“爷爷这比喻也绝,老座钟缺油……可不就是这么回事嘛。”
爷爷听见了,举着枸杞叶笑:“治病啊,就像修东西,得先瞅准哪儿坏了,再找合适的家伙事儿,瞎敲瞎打可不行。”阳光透过药柜的玻璃门,照在那些整齐的药瓶上,反射出细碎的光,混着枸杞叶的清香,把葆仁堂衬得格外暖融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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