葆仁堂的木门刚卸下门闩,就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推开。进来的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穿着深蓝色工装,左手攥着右手手腕,脸色急得发红,一进门就嚷嚷:“陈大夫!林大夫!您快看看我这右手,麻得像有无数只小蚂蚁在爬,拿东西都拿不住,刚才骑车过来,车把差点没攥稳!”
陈砚之刚把晾晒的地龙干收进瓷罐,闻言放下手里的活计。他让男人伸出右手,只见五指微微蜷曲,指尖泛着淡淡的青紫色,陈砚之轻轻按压男人的虎口处,男人“哎哟”一声,抽回手来:“就是这儿!麻得最厉害,顺着胳膊往肩膀串,夜里麻得能醒过来,甩半天胳膊才能缓点劲。”
林薇递过一杯温水,趁机摸了摸男人的胳膊:“胳膊肘这儿是不是也发僵?”男人点头如捣蒜:“可不是嘛!弯胳膊都费劲,就像生锈的合页,转不动了。”
“这是气血淤堵在经络里了。”陈砚之翻开《太平惠民和剂局方》,手指在“小活络丹”那页停住,“你这情况,有点像方子上说的‘风寒湿痹阻经络’,气血走不动,就像水管堵了,水流不过去,末梢自然就麻了。”
男人急得直搓手:“那咋办啊?我是开叉车的,这手要是废了,一家老小喝西北风去!”
“别急,先扎几针通通气。”林薇已经拿出银针,在酒精棉上擦得发亮,“我给您扎合谷穴、曲池穴,再配个外关穴,这几个穴都是疏通手臂经络的‘关键节点’,就像打通水管的拐弯处,让气血能顺顺当当流到指尖。”
男人看着细细的银针,有点发怵:“扎针……疼不疼啊?我这辈子最怕打针。”
“就像被蚊子叮一下,比你这麻木劲儿轻多了。”林薇笑着捻动针尾,银针精准刺入合谷穴,男人只觉指尖一阵酸胀,随即那股钻心的麻木感居然真的淡了些。“怎么样?是不是舒服点了?”林薇又在曲池穴扎了一针,“这针能让气血往胳膊上走,就像给水管加了点压力。”
陈砚之这时已经抓好了药,用戥子称得毫厘不差,他指着纸包里的药材给男人看:“你看这独活10克,能祛风除湿,专门管腰膝手臂的痹痛,就像给堵着的经络吹吹风;牛膝10克,引血下行,让气血能顺着胳膊往下走,到得了指尖;再加6克桑枝,这玩意儿通手臂经络最管用,就像给淤堵的地方搭个小桥。”
他顿了顿,又添了几味药:“小活络丹的底子是川乌、草乌,但那俩药劲儿太猛,您这体质虚,我换成威灵仙10克,既能祛风又能通络,劲儿缓点但稳当;再加10克鸡血藤,补血活血,让气血能自己‘跑’起来,不用总靠药催。”
男人捧着药包,闻着那股辛温的药味,还是有点不放心:“陈大夫,这药得喝多久啊?我这手耽误不起啊。”
“最少喝七天,这是第一个疗程。”陈砚之在纸上写着煎药方法,“先把药材泡半小时,加三碗水,大火烧开转小火煎25分钟,倒出药汁;再加两碗水,煎20分钟,两次的药汁混在一起,分早晚两次喝,喝的时候趁热,就像喝热汤似的,能让药劲儿顺着热气往胳膊上走。”
这时爷爷提着个竹篮从后院进来,里面装着刚挖的生姜,见这情景凑过来看:“老张,你这手麻,是不是总在风口吹着?”男人愣了愣:“您咋知道?我开叉车的,驾驶室窗户总漏风,尤其冬天,胳膊肘天天对着风口。”
“这就对了。”爷爷蹲下来,拿起一块生姜,“风寒湿邪就从这漏风的地方钻进去,堵了经络。你看这生姜,性温,能散寒,回去炒菜多放点,就像给身体加把火,把寒气逼出去。”他又指了指院里的葡萄架,“你这胳膊上的经络,就像葡萄藤,要是被虫子咬了、被寒风冻了,藤尖的葡萄就蔫了,得先治藤(通经络),再施肥(补气血),葡萄才能饱满。”
男人听得连连点头,又想起什么:“对了,我这手麻,跟我总喝酒有关系不?”
陈砚之眉头一挑:“关系大了!酒性湿热,喝多了会加重淤堵,就像往堵着的水管里倒泥浆,不是添乱吗?这七天别喝酒,也别吃肥肉,那些东西都生痰湿,影响药效。”
林薇这时起了针,男人活动活动右手,惊喜地发现五指能伸直了,他拿起桌上的药杵试了试,居然能稳稳攥在手里:“真神了!刚才还攥不住东西,这才多大一会儿,就管用了!”
“这只是开始,”陈砚之把药包递给男人,“回去按时喝药,每天晚上用艾叶、红花煮水泡手,泡到手腕发红,能促进气血循环,就像给冻僵的水管浇热水,化开化开里面的冰碴子。”
男人千恩万谢地走了,走到门口又回头:“陈大夫,要是好了,我给您送面锦旗,就挂在堂屋里!”
看着男人的背影消失在巷口,林薇收拾着针具笑:“你这小活络丹加减得真妙,既去了川乌、草乌的燥烈,又保留了通络的劲儿。”
陈砚之把《太平惠民和剂局方》放回书架,晨光透过窗棂照在书页上,“小活络丹”那几个字在光里泛着暖光:“老方子得灵活用,就像穿衣服,合身才舒服,治病也一样,得跟着病人的体质调整。”
爷爷正在给葡萄藤浇水,听见这话直点头:“你们俩现在看病,就像老农侍弄庄稼,知道啥时候该浇水,啥时候该施肥,火候捏得准着呢。”
葆仁堂的铜铃又响了,进来个抱着孩子的妇人,孩子正哇哇大哭,林薇赶紧迎上去——新的故事,又在这药香与晨光里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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