葆仁堂的竹帘被风掀起一角,带进股深秋的凉意。一个穿着厚棉袄的老汉拄着双拐挪进来,棉袄袖子磨得发亮,露出的手腕上结着层厚厚的鳞屑,像干涸的河床裂开的纹路。他刚站稳就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腰都弯成了虾米,手里的布包掉在地上,滚出几个空药膏管。
“陈大夫,林大夫……”老汉喘着气,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您给瞅瞅,这胳膊上的癣,十年了,啥药膏都抹遍了,非但没好,反倒越长越疯,痒起来能把皮抓烂……”
陈砚之赶紧扶他坐下,撩起老汉的棉袄袖子——手腕到肩膀的皮肤全被银白色鳞屑覆盖,轻轻一刮就簌簌往下掉,露出底下鲜红的创面,有些地方还渗着血珠。“夜里痒得厉害?”他指尖避开破损处,轻轻按了按周围的皮肤。
“可不是嘛!”老汉抹了把脸,指缝里还沾着鳞屑,“整夜整夜睡不着,抓得满床都是皮屑,老伴嫌我脏,分房睡快三年了……”他说着红了眼圈,从布包里掏出一沓病历,“大医院诊断是银屑病,开的药膏含激素,抹上就好,停了就犯,现在胳膊都快硬得抬不起来了。”
林薇端来杯温水递过去,目光落在老汉蜷曲的手指上:“大爷,您这手指是不是总发僵?早上起来攥不成拳?”
老汉惊讶地抬头:“您咋知道?每天早上得掰着指头活动半个钟头才能伸直,跟戴了副铁手套似的。”
陈砚之翻开《太平惠民和剂局方》,指尖在“消风散”那页停顿片刻,又翻到“当归饮子”:“您这是血热风燥型的银屑病,十年下来,气血都被耗伤了。光用激素压着不行,得从根上调,既要凉血祛风,还得养血润燥,就像给干旱的土地既浇水又施肥。”
他取过药秤,一边称药一边说:“当归10克,熟地12克,这俩是补血的‘底子’,您这病拖太久,血都被燥邪耗干了,得先把血补起来,就像给枯树添养分;白芍10克,赤芍10克,一柔一刚,白芍养血柔肝,赤芍凉血活血,对付您这鲜红的创面正好。”
林薇拿过银针,在酒精灯上烤了烤:“我先给您扎几针松松筋,合谷穴能疏风解表,曲池穴清血热,血海穴活血养血,这三个穴配在一起,就像给皮肤开条‘排毒通道’。”她手法轻快,银针精准刺入穴位,轻轻捻转,“您试试抬抬胳膊,是不是松快些?”
老汉试着抬了抬左胳膊,惊讶道:“哎?还真不那么僵了!刚才进门时这胳膊都快贴到身子上了。”
“这就对了。”陈砚之继续配药,“再加点祛风的:荆芥8克,防风8克,这俩是‘风药’,能把皮肤里的燥邪赶出去;白蒺藜10克,既能祛风止痒,又能疏肝,您这病跟情绪也有关系吧?是不是总爱着急上火?”
老汉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可不是嘛,看着胳膊上这模样就心烦,跟老伴吵了不知多少回。”
“所以得加牡丹皮10克,紫草15克,这俩凉血的劲儿更猛,对付您这鲜红渗血的地方正好,就像给烧得太旺的炉子泼点凉水。”陈砚之把药倒进纸包,“最关键得加生首乌15克,生地15克,这俩能滋阴润燥,您这皮肤干得掉屑,就是津液被燥邪吸干了,得给皮肤‘补补水’。”
林薇正在给老汉扎足三里,闻言补充道:“大爷,我再教您个外洗的方子,您回去用侧柏叶30克,苦参20克,地肤子20克,熬成水放温了泡胳膊,每天一次,能帮着去屑止痒,就像给皮肤做个‘清洁SPA’。”
“这药得熬多久?”老汉赶紧掏出个皱巴巴的本子记着,“我眼神不好,得让老伴照着弄。”
“先泡半小时,大火烧开转小火煎40分钟,倒出来晾到不烫皮肤再用,千万别用热水兑,会把药效烫没了。”陈砚之在纸上写清楚剂量和煎法,“口服药每天一副,分早晚两次喝,药渣别扔,能再熬一遍用来外洗,一点不浪费。”
这时爷爷提着个竹篮从后院进来,篮子里装着刚挖的新鲜生地。“瞅瞅这生地,带着土腥气才管用。”他拿起一块给老汉看,“这玩意儿就像地里的‘储水罐’,能给您身体存点津液,您那皮肤干得掉渣,就缺这个。”
他蹲下来,指着院角那棵老槐树:“您看那树,去年天旱,树皮裂得能塞进手指头,后来我给它根底下埋了些腐熟的羊粪,又隔三差五浇水,今年不就又冒出新枝子了?人这病也一样,光靠‘堵’不行,得‘疏’着‘补’着来。”
老汉听得连连点头,又问:“那我饮食上得注意啥?我以前最爱吃红烧肉,现在还能吃不?”
“红肉得少吃,尤其是羊肉、狗肉这些热性的,吃了就像给皮肤里的‘火’添柴。”陈砚之叮嘱道,“多吃点梨、百合、银耳,这些滋阴润燥的,就像给身体‘降降火’;还有菠菜、胡萝卜,补充维生素,帮着皮肤长新肉。”
林薇起了针,用酒精棉按住针孔:“您回去每天用温水擦身子,别用肥皂,洗完抹点凡士林,就像给皮肤盖层‘保鲜膜’,锁住水分。记住千万别抓,越抓越痒,还会把新肉抓破,就像刚长好的庄稼被踩了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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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跟着爷爷学中医请大家收藏:()跟着爷爷学中医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老汉颤巍巍地掏出个布包,一层层打开,里面是些零钱:“陈大夫,我就这些钱,够抓几副药?”
“大爷您别急,”陈砚之把药包好递过去,“这是五天的药,钱您先拿着,等病好点再说。”他又从抽屉里拿出一小瓶自制的紫草油,“这油您回去抹在破口的地方,能消炎,比药膏温和。”
老汉眼圈红了,拄着拐杖站起来时,胳膊居然能抬到胸前了:“陈大夫,林大夫,我这病拖了十年,医院说治不好,你们真能让它好起来?”
“只要您按时吃药、配合针灸,肯定能好转。”陈砚之送他到门口,“下周您再来,我给您调方子,咱们慢慢治,就像种庄稼,得有耐心,一分耕耘一分收获。”
看着老汉的背影消失在巷口,爷爷摸着胡子笑:“这银屑病就像地里的顽固杂草,得把根刨出来才行,光割叶子哪行?”
林薇收拾着针具,阳光透过药柜照在她脸上:“刚才扎针时感觉他气血确实虚,加了养血的药就对了。”
陈砚之翻开《太平惠民和剂局方》,指尖在书页上轻轻摩挲:“老祖宗的方子得活学活用,就像这当归饮子,加了凉血的紫草、丹皮,对付这种久病耗血的银屑病正好。”
葆仁堂的竹帘又被推开,一个抱着孩子的年轻妈妈走进来,孩子脸上长着细密的红疹,哭声响亮。陈砚之和林薇对视一眼,同时露出微笑——新的病例,又在这药香里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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