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浓得化不开,仿佛一块巨大的、浸透了死寂与绝望的天鹅绒幕布,沉沉地覆盖在黑水城这片千年废墟之上。寒风,这塞外戈壁永恒的主旋律,此刻更像是一个怨毒幽灵的呜咽,它卷起冰冷刺骨的沙粒,无情地抽打着断壁残垣,发出“沙沙”、“呜呜”的声响,时而如泣如诉,时而如厉鬼尖啸,折磨着幸存者们本就紧绷欲断的神经。
徐逸风、蔡若兮、赵莽、陈文、小栓子,这五个劫后余生的人,正借着废墟投下的巨大而扭曲的阴影,如同受伤的野兽,艰难地向西北方向潜行。他们的脚步尽可能放轻,每一步都踩在碎石和沙土上,发出极其细微的、几乎被风声掩盖的声响。每个人都清楚,必须尽可能远离那片刚刚吞噬了赫连部残余人马的恐怖区域,也要避开那些仍在城中其他角落像鬣狗般搜寻着什么的敌人——无论是东洋人还是赫连部的其他小队。
空气中的煞气虽然因星槎的消失而略有减弱,但并未完全散去。一种更深沉、更古老的阴冷气息似乎从城市的根基处弥漫开来,混杂着血腥味、尘土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腐朽气味。这种气息压得人胸口发闷,甚至产生种种幻听幻视,总觉得在那些黑暗的角落里,有无数双眼睛在窥伺,有无数细碎的低语在回荡。
赵莽强忍着肩头枪伤传来的阵阵钻心剧痛,他那张因失血而显得有些苍白的脸上,汗珠不断渗出,又迅速被寒风吹冷。他手中紧握着那支已经没有子弹、但上了刺刀的毛瑟步枪,将其当作探路的拐杖和搏命的利器。他的眼神如同最警觉的头狼,在黑暗中闪烁着凶悍而警惕的光芒,不断扫视着前方、左翼、右翼,任何一点风吹草动——哪怕是只是一块被风吹动的破布,一只夜间活动的沙鼠快速跑过——都会让他肌肉瞬间绷紧,呼吸为之一窒。
徐逸风的状况同样糟糕。强行催动星槎核心的反噬和精血损耗,让他五脏六腑如同移位般难受,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和灼痛感。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在微弱的月光下甚至显得有些透明。然而,他的眼神却异常锐利,甚至比平时更加深邃。他超乎常人的感知力在此刻被放大到了极致,不仅捕捉着空气中最细微的气息流动——敌人的体味、血腥的源头、煞气的浓淡——更能隐约感知到脚下大地结构的稳定性。他时而抬手示意停止,引导队伍绕开一处看似结实、实则内部早已被掏空、随时可能坍塌的房基;时而压低身形,避开一阵突然卷来的、带着浓重污秽气息的阴风。他的感知成了一道无形的屏障,在危机四伏的迷宫中艰难地开辟着一条相对安全的路径。
蔡若兮紧跟在徐逸风身侧,半步不敢远离。她手中的匕首握得如此之紧,指关节都已发白。她的呼吸急促而浅,努力想要保持镇定,但剧烈的心跳声在她自己听来却如同擂鼓。她不时回头看向互相搀扶、跌跌撞撞的陈文和小栓子,眼中满是担忧。这两位读书人和小伙计,体力早已透支,全凭一股求生的本能支撑着,恐惧几乎压垮了他们的意志,他们的眼神涣散,脚步虚浮,若不是互相拉扯着,恐怕早已瘫软在地。
必须尽快找到一个绝对安全的藏身之所!这个念头在每个人心中疯狂呐喊。否则,不等赫连部或东洋人找来,光是这城中无处不在的诡异、无孔不入的严寒以及逐渐复苏的“那些东西”,就足以将他们彻底吞噬,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绝望氛围中,徐逸风忽然猛地停下脚步,抬起一只手。所有人瞬间僵住,连呼吸都几乎停止,惊恐地望向他。
徐逸风没有理会身后的反应,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左前方一堵异常厚实、由巨大青黑色条石垒砌的基座墙上。那堵墙似乎是某个大型建筑的残余地基,在风沙侵蚀下显得格外沧桑。他微微眯起眼睛,似乎在侧耳倾听,又似乎在用皮肤感受着空气的流动。
片刻后,他低声示意,声音沙哑却带着一丝确定:“这边。”他指向墙根下一处几乎被沙土和碎石完全掩埋的角落。仔细看去,那里似乎有一个低矮的门户轮廓,高度仅容一个成年人弯腰进入,宽度也仅容一人通过。那门户的材质与周围的青黑条石略有不同,颜色更深,像是某种硬度极高的黑铁木,又或者是后来开凿后镶嵌进去的,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若非刻意感知,极难发现。
“气息从此处流通,虽然微弱,但持续不断。内有空间,不算大,但足以容身。”徐逸风压低声音解释,他的眉头微微皱起,“而且,此处的煞气……比其他地方微弱很多,几乎被隔绝在外。有些古怪,但似乎是眼下唯一的选择。”
赵莽闻言,没有丝毫犹豫。他忍着痛,率先上前,用步枪的刺刀小心地撬刮,又换用没受伤的手臂,徒手清理掉门口的积沙和松动的碎石。他动作尽可能轻缓,避免发出过大噪音。清理出仅容一人钻入的缝隙后,他并没有立刻进去,而是将整个上半身都贴在冰冷的门户上,侧耳倾听了足足有半盏茶的时间,凝神感知着内部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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