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法利亚在高专的休养持续了一周。
这一周里,她逐渐适应了这个世界的空气、咒力(或者说,新的、更稀薄平和的能量环境),以及失去帝国重担后,那种久违的、可以稍微松弛下来的生活节奏。拉普兰德几乎寸步不离地陪着她,德克萨斯也调整了行程,将大部分事务处理都放在了高专内进行。
她们聊了很多。跨越数百年的时光,两个世界的信息,以及那些无法被时间磨灭的情感。塞法利亚讲述了更多她治理下的叙拉古,那些辉煌与困境,那些孤独夜晚对星空(或许其中就有姐姐所在世界的倒影)的凝望。拉普兰德和德克萨斯则详细说明了这个世界的规则、咒术界的现状、以及她们目前所知的潜在威胁。
血脉的共鸣与新环境的力量适应,比预想的要顺利。塞法利亚体内的力量——她称之为“阳华之力”,性质温暖、醇厚,偏向滋养、稳定与灵魂层面的调和——与拉普兰德“月之基石”的清冷、映照、规则定义特性,确实产生了奇妙的互补。当塞法利亚有意识地催动力量时,拉普兰德能明显感觉到灵魂深处那些与土地、月亮绑定带来的、细微却无时无刻不在的“拉扯感”和疏离感,会得到一定程度的缓解与温暖,仿佛冰冷的月光被注入了暖意。而塞法利亚也能借助拉普兰德的“月光”领域,更清晰地感知这个世界的脉络,加速自身力量的适应性转化。
第三天傍晚,在拉普兰德的私人训练室。
“姐姐,德克萨斯,”塞法利亚站在训练室中央,熔金色的眼眸中流转着若有所思的光芒,“关于我的力量,以及……我在漫长岁月中,因为某些契机和强烈情感刺激而‘觉醒’的某种特殊瞳术,我觉得应该展示给你们看。它或许……和你们在这个世界获得的力量,有某种渊源。”
拉普兰德和德克萨斯对视一眼,都提起了兴趣。她们早就感觉到塞法利亚的眼睛非同寻常,那熔金色的深处,似乎隐藏着更复杂的力量结构。
“觉醒?契机?”拉普兰德问。
“嗯。”塞法利亚点点头,神色平静,但眼底掠过一丝深沉的痛楚,“那是在德克萨斯……在我的世界,为了保护我而陨落之后。极致的悲痛、悔恨,以及对失去的恐惧,还有必须独自扛起帝国、必须活下去找到姐姐的执念……几种情感剧烈碰撞下,我的眼睛发生了改变。它赋予了我一些……非常特别的能力。”
她顿了顿,看向德克萨斯,眼神温柔而歉疚:“抱歉,德克萨斯,又提起……”
“无妨。”德克萨斯摇头,银灰色的眼眸沉静,“那是另一个世界的故事。你的力量,才是我们现在需要了解的。”
塞法利亚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当她再次睁开时——
训练室内的光线似乎暗了一瞬。
她那双原本温暖如熔金的瞳孔,形态发生了剧变!复杂的图案在瞳仁中蔓延、勾勒,呈现出一种对称而妖异的美感。那是万花筒写轮眼的图案,但与拉普兰德的血色六刃手里剑状、德克萨斯的银灰色复杂风车状都不同。塞法利亚的万花筒图案,更像是一轮被精致枝蔓缠绕的、含苞待放的优昙花,花瓣的纹理细密如月晕,中心一点深邃的熔金,仿佛花蕊。整体颜色依旧是熔金色,但纹路中流动着月华般的银辉,显得神圣而诡异。
“万花筒写轮眼……”拉普兰德血眸微眯,她自己的眼中也同步浮现出血色六刃图案,“果然。朕和德克萨斯在这个世界获得这份‘被诅咒的馈赠’,看来并非偶然。萨卢佐的血脉,或者说,我们灵魂的某些特质,与这种力量存在共鸣。”
德克萨斯没有说话,但她的银灰色风车万花筒也已悄然浮现。三双蕴含着恐怖力量与悲伤过往的瑰丽眼瞳,在训练室的灯光下静静对视,空气仿佛都沉重了几分。
“我的万花筒能力,”塞法利亚轻声开口,熔金优昙花缓缓旋转,“左眼名为‘月读·彼岸’。可以将目标的意识拉入一个由我完全掌控的精神世界,那里的时间、空间、规则都由我决定。与常规幻术不同,中术者会清晰感受到一切‘真实’,包括我施加的痛苦或欢愉,时间流速也可被我极大延长。主要用于审讯、精神折磨,或者……让敌人在无尽的虚幻痛苦中崩溃。”
很实用的精神系能力,带着叙拉古统治者特有的、深入灵魂的掌控欲和必要时毫不留情的冷酷。拉普兰德和德克萨斯都能理解。
“右眼名为‘月读·归墟’。”塞法利亚继续道,熔金光芒微闪,“作用对象可以是他人,也可以是我自己。对他人生效时,可以强制使其陷入最深层次的‘回忆’或‘梦境’,暂时剥离其对现实的感知和行动能力,类似于强制沉眠,但更具强制性,难以被常规手段唤醒。对我自己生效时,则可以在极短时间内,深度梳理、修复自身受损的精神与灵魂,甚至暂时屏蔽过度的情感冲击,保持绝对理智——代价是使用后会陷入短暂的精神虚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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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过往如月光请大家收藏:()过往如月光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一个偏向控制和防御,甚至带有些许自我治疗特性的能力。这与塞法利亚温和但坚韧、擅长持久和调和的性格相符。
“那么,须佐能乎呢?”拉普兰德问。她和德克萨斯都拥有了须佐能乎,塞法利亚很可能也有。
塞法利亚点点头,熔金优昙花图案光芒大盛!一股温暖而恢弘、带着古老威严的庞大力量从她体内涌出!
不同于拉普兰德那暗红色、充满毁灭与帝威的须佐,也不同于德克萨斯那深紫色、兼顾守护与锋锐的须佐。在塞法利亚身后凝聚成型的,是一尊呈现出温暖橘红色调的完全体须佐能乎!
这尊须佐的形态更加修长优雅,铠甲样式古朴而华丽,带着叙拉古神话中太阳神祭司的装饰风格。它背后并非双翼,而是如同光芒般向外辐射的、由纯粹能量构成的飘带状光带,手中握着的也并非刀剑,而是一柄巨大的、顶端镶嵌着灼目光球的权杖。整体气息庄严、温暖、充满生命活力,却又带着不容侵犯的神圣威压。
“橘红色的须佐……”德克萨斯观察着,“颜色和能力似乎确实与持有者的灵魂特质和万花筒能力相关。”
“它的特性更偏向‘守护’、‘净化’与‘生命力的赋予或剥夺’。”塞法利亚解释道,“权杖的光辉可以治愈友方,也能灼烧、净化邪恶与诅咒。光带则可以形成强力的屏障,或者束缚敌人。”
很符合她“阳华之力”的特性以及作为统治者的另一面——赐福与惩罚。
拉普兰德看着妹妹那尊橘红色的须佐,血眸中的六刃图案缓缓转动,嘴角却勾起一丝笑意:“很好。萨卢佐的血脉,无论在哪里,都会绽放出属于它的光芒。三双万花筒……有趣。看来我们姐妹,注定要与这‘诅咒之眼’纠缠不清了。”
她走上前,拍了拍塞法利亚的肩膀:“力量展示到此为止。收敛起来吧,长时间维持对眼睛负担不小,尤其是你还在恢复期。”
塞法利亚顺从地收敛了瞳力和须佐能乎,熔金色的眼眸恢复平常,只是眼底深处那抹神采更加明亮了些。得到姐姐的认可,对她而言意义重大。
“关于这眼睛的来历,”德克萨斯提出疑问,“塞法利亚殿下是在叙拉古觉醒的,我和陛下是在这个世界获得。是巧合,还是某种跨越世界的‘联系’或‘选择’?”
“恐怕不是巧合。”拉普兰德沉思道,“朕成为月之基石后,通过月亮‘看到’的模糊信息中,就有关于‘眼睛’、‘契约’和‘古老血债’的碎片。天元可能知道一些,但祂没来得及说,或者故意没说。塞法利亚的到来,和我们三人都拥有万花筒的事实,或许正在将这条隐藏的线慢慢扯出来。”
她看向两位最重要的同伴:“无论如何,力量本身没有善恶,关键在于使用它的人。万花筒是我们手中的利器,也是我们需要警惕的诅咒。记住,永远不要被力量吞噬,尤其是……不要过度使用,导致失明。”她最后一句话说得格外严肃,目光扫过塞法利亚和德克萨斯。
德克萨斯点头。塞法利亚也郑重回应:“我明白,姐姐。在叙拉古,我已经深刻体会过这份力量背后的沉重。”
一周的休养和适应期很快过去。塞法利亚的状态基本稳定,是时候正式向咒术界的高层引见她了。毕竟,一位气息强大、与月之基石关系密切的“异世界来客”,不可能一直藏在幕后。
高专,顶层会议室。
这是一次高规格的内部会议。参加者包括校长夜蛾正道、特级咒术师五条悟、家入硝子、乙骨忧太(他这三年实力愈发深不可测),以及作为改革派核心和拉普兰德代言人的德克萨斯,当然,还有拉普兰德本人和新加入的塞法利亚。七海建人、冥冥、歌姬等人则因为在外执行重要任务或处理事务未能到场,但接到了通知。
会议室的氛围起初是严肃中带着好奇。夜蛾等人已经提前从拉普兰德和德克萨斯那里得知了塞法利亚的基本情况——拉普兰德的孪生妹妹,来自同一异世界的前统治者,力量强大且性质特殊。但亲眼见到这位与拉普兰德容貌相似、气质却更加沉静温和的白发女子,尤其是感受到她体内那隐而不发、却如煦阳般温暖厚重的力量时,众人还是暗自心惊。
拉普兰德做了简短的介绍,强调了塞法利亚的来历、与自己的关系,以及她力量中对“月之基石”的良性辅助作用,暂时隐去了万花筒写轮眼的具体情报,只说明她拥有特殊的瞳术和强大的实体化能量体(须佐能乎)。
塞法利亚举止得体,言语清晰温和,很快就赢得了夜蛾正道等人的初步好感和尊重。她坦然回答了一些关于其世界和力量性质的问题,分寸拿捏得极好,既展现了价值与诚意,又没有透露不必要的细节。
会议进行到一半,主要讨论塞法利亚的安置、权限以及在新时代咒术界可能扮演的角色(顾问、辅助拉普兰德、参与特定任务等)。气氛逐渐转向务实和协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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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过往如月光请大家收藏:()过往如月光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五条悟靠在椅背上,墨镜后的六眼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塞法利亚,尤其是她的眼睛。他能看到更多常人看不到的能量流动和本质。
“所以,塞法利亚小姐的力量,偏向‘滋养’和‘调和’?”五条悟歪着头问,“能具体演示一下吗?比如,对灵魂层面的稳定效果?”他显然对塞法利亚声称能缓解拉普兰德“基石”负担的说法很感兴趣。
塞法利亚微微一笑,熔金色的眼眸看向拉普兰德,征得同意后,她伸出右手,掌心向上。一团温暖而不刺眼的橘金色光芒在她掌心凝聚,光芒中蕴含着令人心安的生命气息和灵魂层面的抚慰之力。
“我可以将这缕‘阳华’之力注入生命体,加速其伤势愈合,稳定紊乱的精神或灵魂状态。对于姐姐这样与宏大概念绑定的存在,虽然无法从根本上解除连接,但可以像‘润滑’或‘缓冲’一样,减轻持续性的规则拉扯带来的微观损伤和精神疲惫。”她解释道,同时将那股温暖的力量轻柔地导向拉普兰德。
拉普兰德配合地放松身体,让那橘金色的光芒融入自身。肉眼可见的,她脸上那常年带着的一丝近乎透明的苍白感,似乎被注入了些许血色,眉眼间的疏离感也淡化了一瞬。她舒适地呼出一口气:“效果不错,比硝子的反转术式在灵魂安抚方面更……温和持久。”
家入硝子叼着烟,仔细观察着,点了点头:“很独特的能量性质,确实偏向生命与灵魂的正面增益。如果能配合我的反转术式,在某些复杂伤势的处理上可能会有奇效。”她对塞法利亚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
夜蛾正道也露出了欣慰的表情。拉普兰德作为基石的重要性无可替代,任何能让她状态更好、更稳定的因素都是宝贵的。
然而,就在会议气氛趋于融洽,众人开始具体讨论塞法利亚的职责和合作细节时——
异变突生。
毫无征兆地,会议室乃至整个高专主楼的所有灯光,在同一瞬间,熄灭了!
不是电路故障那种逐渐变暗,而是彻底的、瞬间的黑暗降临,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粗暴地掐断了光源。窗外的天色本是明亮的午后,但会议室厚重的窗帘为了投影而拉着,此刻顿时陷入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停电?”
“怎么回事?”
“备用电源呢?”
几声短促的惊疑在黑暗中响起。高专的电力系统有完善的备用方案,理论上不可能出现这种全楼瞬间停电的情况。
更令人心悸的是,在黑暗降临的刹那,出于战斗本能和对异常状况的高度警惕,会议室内的三位“非人”存在,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激活了她们最核心的感知与防御能力——
黑暗中,三双迥异却同样非人的瑰丽眼瞳,骤然亮起!
拉普兰德的双眼,血色的六刃手里剑图案在绝对的黑暗中散发出妖异的血光,边缘流淌着冰冷的月华银辉,如同深渊中凝视猎物的猛兽之瞳,充满了帝王的威严与漠然。
德克萨斯的双眼,银灰色的复杂风车图案旋转,闪烁着金属般的冷冽光泽,像是最精密的杀戮器械在启动,冷静、精准、不带丝毫感情。
塞法利亚的双眼,熔金色的优昙花图案绽放,温暖的光晕中带着神性的悲悯与洞察,仿佛黑暗中唯一的光源,却又让人感到一种被从内到外完全看透的悚然。
三双万花筒写轮眼,在突如其来的、不自然的黑暗中,如同三对来自异界死神的瞳孔,闪烁着令人灵魂颤栗的光芒。它们的存在本身,就散发着无形而庞大的压力,那是凌驾于普通生命层次之上的力量显化,是诅咒与神**织的象征。
那一瞬间的视觉冲击,难以用语言形容。
距离最近的夜蛾正道、乙骨忧太感到一阵头皮发麻,心脏像是被无形的手攥紧。五条悟的墨镜后,苍蓝六眼猛然睁大,紧紧锁定了那三双在黑暗中如此醒目的“诅咒之瞳”。即使是见多识广的家入硝子,夹着烟的手指也微微顿了一下。
那不是敌意,仅仅是力量无意识散发的“存在感”,就足以让任何感知敏锐者感到窒息般的压迫。仿佛黑暗中蛰伏的不是三个同伴,而是三尊即将苏醒的古老神只,或者……三位执掌不同权柄的死神,正在垂怜(或者说,审视)着黑暗中渺小的众生。
“……”
死寂笼罩了黑暗的会议室。只有轻微的呼吸声,以及那三双瞳孔散发出的、微弱却无法忽视的光芒。
拉普兰德第一个反应过来。她眼中的血色六刃光芒微微收敛,但依旧亮着,清冷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一丝冰冷的怒意:“不是普通停电。朕的领域感知到,高专外围的结界被一种极其隐晦的力量‘干扰’了瞬间,影响了内部的能量流通,包括电力。是冲着我们来的?还是试探?”
德克萨斯的银灰风车瞳缓缓扫视四周的黑暗,声音平静无波:“没有直接攻击迹象。像是某种……宣告,或者,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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