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年关将近。苏州城飘起了细雪,“姑苏第一锅”二楼的书房里,炭火烧得正旺。林墨和程浩对坐在紫檀木桌两侧,面前摊开了一年的账本。
“总算忙完了。”程浩伸了个懒腰,指着窗外,“你看这雪,明年肯定是个好年景。”
林墨却没接话,他正专注地看着账本上的数字,眉头微皱,手指在算盘上快速拨动。噼啪声响了约一盏茶时间,他才抬起头,神色古怪。
“程兄,你来看。”
程浩凑过去。账本最后一页,林墨用朱笔画了个表格,列出本年度最赚钱的十大项目。榜首赫然是——“元宝写真画册及周边”。
“元宝的画册卖了八百本,明信片一千五百套,还有绣品、扇面...”林墨念着数字,“净利一百二十两。”
程浩瞪大眼睛:“那只肥猫比咱们的火锅还赚钱?”
“不止。”林墨指着第二行,“飞天观光合作,净利九十八两。第三,古装快闪引流带来的额外消费,八十五两。第四,诗词火锅宴的后续订单,七十两...”
程浩越看越奇:“等等,这些不都是...意外吗?”
两人对视,突然同时笑出声来。
可不是嘛!元宝成明星是因为摄影大赛出了岔子;飞天观光是因为热气球表演临时起意;古装快闪变成了摔跤大赛;诗词火锅宴靠一个走镖的汉子救场...
“咱们精心策划的‘祛湿火锅套餐’在哪?”程浩翻找着。
“第二十七位。”林墨苦笑,“净利十二两。”
“夏日清凉锅呢?”
“第三十五位,八两。”
程浩往后一仰,拍着大腿大笑:“哈哈哈!林兄啊林兄,你算了那么久的温度、配比、成本,结果最赚钱的全是歪打正着!”
林墨也忍不住笑,笑着笑着又若有所思:“也许...这正是做生意的趣味所在?计划固然重要,但留给意外一些空间,反而能收获惊喜。”
正说着,楼下传来柳如烟清脆的声音:“林公子!程公子!本小姐来讨年终分红啦!”
两人下楼,见柳如烟一身大红斗篷,站在店堂中央,怀里抱着个锦盒。她身后还跟着孟云卿和周大虎——这三人自诗词火锅宴后,竟成了好友。
“柳小姐来得正好。”程浩笑道,“我们正在做年终总结,发现你贡献了本店三大‘意外之财’。”
“哦?”柳如烟挑眉,“哪三大?”
“第一,追着元宝拍照,让它成了明星;第二,古装快闪变摔跤,成了全城笑谈;第三,带来孟公子和周大哥,救了诗词宴的场。”
柳如烟得意地扬起下巴:“那当然!本小姐出马,哪有不成的事!”说着打开锦盒,“今天来,是送你们年终礼物的。”
盒里是三本装帧精美的册子。第一本封面上画着元宝的各种鬼脸,标题《元宝的四季(增补版)》;第二本是一群古装人物雨中摔跤的连环画,标题《古装也尴尬·雨日特辑》;第三本则是诗词火锅宴的纪实,图文并茂,标题《水火相融:一锅煮诗文》。
“我找人编的,印了一百套,先送你们一套。”柳如烟道,“剩下的放在店里卖,利润对半分,如何?”
林墨翻阅着,赞叹不已:“柳小姐费心了。这礼物比什么都好。”
周大虎搓着手:“俺也有礼物!走镖时从四川带了些新调料,保准你们的火锅味道更上一层楼!”他从背囊里掏出几个油纸包,一一介绍:“这是汉源花椒,麻得很;这是郫县豆瓣,香得咧;还有这个,保宁醋,蘸饺子一绝...”
孟云卿则递上一卷轴:“在下不才,为贵店题了一幅字。”
展开看,是八个苍劲有力的大字:“意外之喜,皆在锅中。”
众人大笑。程浩当即让人裱起来,挂在柜台后最醒目的位置。
说笑间,已近午时。林墨提议:“今日难得人齐,不如咱们吃个年终团圆锅?我让后厨准备。”
“好!”众人应和。
火锅摆在后院暖阁,炭火通红,锅子沸腾。除了常规食材,还加了周大虎带来的新调料,果然风味更胜。元宝也来了,蹲在专门为它准备的矮凳上,面前摆着小碟鱼片。
酒过三巡,话题自然转到这一年的趣事上。
“要我说,最逗的还是古装摔跤那天。”周大虎灌了口酒,“你们是没看见,那个演唐伯虎的小哥,摔了三跤!爬起来时脸上那表情,绝了!”
柳如烟嗔道:“你还说!本小姐的秋香扮相全毁了!胭脂糊了一脸,跟唱大戏的似的!”
孟云卿微笑:“然那一日的‘雨中即景’,反成姑苏佳话。可见完美未必有趣,窘态反而动人。”
程浩点头:“孟公子说得对。咱们这一年的经验就是——别怕出岔子,岔子里有金子!”
林墨给大家斟酒:“说到出岔子,咱们明年是不是该主动制造些‘意外’?”
“怎么制造?”众人好奇。
林墨眼中闪着光:“我观察了一年,发现每个季节,咱们‘姑苏第一锅’的藕园里,都会发生些特别的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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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姑苏笑哈哈请大家收藏:()姑苏笑哈哈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藕园?”柳如烟不解。
“就是后园那片藕塘周围。”程浩解释,“春天藕发芽,夏天荷花开,秋天采莲蓬,冬天挖藕。林兄说得对,那儿确实常有好玩的事。”
林墨开始细数:
“春天,藕塘边的柳树开花,花粉漫天。咱们的伙计阿福对花粉过敏,一到春天就打喷嚏。去年三月,他端着一锅汤经过藕园,一连打了三个喷嚏,手一抖,汤洒了一半。他急中生智,顺手摘了把嫩藕尖扔进锅里充数。结果客人吃了说,这藕尖汤比原来的肉汤还鲜!从此咱们春天必推‘喷嚏藕尖汤’。”
众人忍俊不禁。
“夏天更精彩。”程浩接话,“藕塘蚊子多,尤其是傍晚。去年七月,王员外带家眷来吃饭,在藕园凉亭赏荷,被蚊子围攻。他家小儿子才五岁,被叮得满头包,哇哇大哭。我急得团团转,忽然想起老家土方——烧艾草驱蚊。当即让伙计砍了塘边的野艾,点上。结果艾烟一起,蚊子跑了,藕塘里却飘起一股奇香。有客人问这是什么香,我说是‘夏日驱蚊香’。你猜怎么着?好几个客人要买这艾草!现在咱们夏天卖‘藕园艾草香包’,成了招牌!”
柳如烟笑得前仰后合:“还有这等事!”
“秋天呢?”孟云卿饶有兴致。
“秋天啊,”林墨摇头笑道,“藕塘边的石板路落满梧桐叶,湿了之后滑得很。去年重阳后,刘老先生来吃饭,饭后在藕园散步,踩到落叶滑了一跤。幸亏旁边有棵老槐树,他一把抱住树才没摔倒。老先生站稳后,不但不恼,反而说:‘此一滑,滑出了人生真谛——看着稳当的路,未必不滑;抱着老树,才得安稳。’这话传出去,不少人专门来藕园‘体验人生一滑’。咱们索性在树下立了块牌子,上书‘抱树处’,成了景点。”
周大虎拍桌大笑:“这刘老头有意思!”
“冬天最好玩。”程浩眼睛发亮,“藕园暖阁有个大火炉,冬天最抢手。去年腊月,两桌客人为了争暖阁最好的位置——炉子正前方那张桌——差点吵起来。一桌是书院夫子,一桌是绸缎庄掌柜,谁也不让谁。我灵机一动,说:‘不如这样,咱们来个‘暖炉问答’,谁答对的多,谁坐。’问题都和火锅、诗词相关。结果你猜怎么着?两桌人比上了瘾,从中午比到晚上,酒菜点了三巡,最后勾肩搭背成了朋友。现在冬天,暖阁的预定要提前三天,还得通过‘问答测试’!”
众人笑作一团。柳如烟擦着眼角笑出的泪:“你们这店...真是...哈哈哈...处处是戏!”
林墨总结道:“所以我在想,明年咱们就大大方方地,把这些‘藕园特有笑料’做成主题。”
“怎么说?”孟云卿问。
“春天办‘花粉过敏诗会’,请大家以打喷嚏为灵感作诗;夏天办‘蚊子大战夜宴’,提供艾草香包和驱蚊药膳;秋天办‘落叶滑倒体验’,在安全处设滑道,滑完喝暖身汤;冬天办‘暖炉争夺赛’,答题赢最佳座位。”林墨越说越兴奋,“咱们不是总说‘意外之喜’吗?那就把意外变成期待!”
程浩举双手赞成:“妙!太妙了!让客人们来,不仅为吃饭,还为‘看今天会出什么乐子’!”
周大虎竖起大拇指:“俺走南闯北,没见过这么会做生意的!明年俺还来凑热闹!”
孟云卿沉吟道:“林公子此策,暗合‘化窘为趣,转危为机’之理。在下愿为四季笑料题诗作画,添些风雅。”
柳如烟拍手:“本小姐负责找人‘演出’!春天找人打喷嚏,夏天组织蚊子大战,秋天教人怎么摔得好看,冬天...冬天本小姐亲自出题考他们!”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明年的计划竟在这顿年终火锅中渐渐成形。锅子沸腾着,蒸汽模糊了窗上的冰花,暖阁里笑声不断。
吃到后半场,元宝不知何时跳到了桌上,好奇地嗅着锅中的气味。程浩夹了片鱼肉给它,它却不吃,反而伸出爪子,想去捞漂浮的藕片。
“这猫,成精了。”周大虎笑道,“知道藕是招牌。”
林墨忽然想起什么:“说到招牌,咱们明年的口号是不是该换了?”
“换什么?”程浩问。
林墨看着满桌笑脸,看着锅中翻滚的食材,看着窗外飘飞的细雪,缓缓道:“就换孟公子那八个字——‘意外之喜,皆在锅中’。”
“好!”众人齐声。
雪越下越大,覆盖了藕园的枯荷,覆盖了青石板路,覆盖了姑苏城的黛瓦白墙。“姑苏第一锅”的灯笼在雪夜中亮着温暖的光,透过窗纸,隐约可见里面人影晃动,笑声隐约。
后院暖阁里,年终火锅吃到深夜。柳如烟有些醉了,靠在椅背上哼着小曲;周大虎和程浩划拳喝酒,声震屋瓦;孟云卿提笔在墙上即兴题诗;林墨微笑着给每个人添菜添酒。
元宝吃饱了,蜷在火炉边,尾巴偶尔摆动一下。它琥珀色的眼睛映着炉火,也映着这一屋的热闹。也许在猫的世界里,这些人类的悲欢离合、生意起伏,都不过是一场有趣的戏。但它喜欢这戏,喜欢这温暖,喜欢这总有意外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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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姑苏笑哈哈请大家收藏:()姑苏笑哈哈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子时将近,客人们陆续告辞。柳如烟被丫鬟搀扶着上车,还不忘回头喊:“明年...明年本小姐要当春天的‘喷嚏诗仙’!”
周大虎拍着胸脯:“夏天俺带最厉害的蚊子来!”
孟云卿拱手:“四季诗画,包在在下身上。”
送走众人,程浩和林墨站在店门口看雪。灯笼的光晕里,雪花如絮。
“又是一年。”程浩感叹。
“嗯,又是一年。”林墨呵出一口白气,“程兄,你说咱们这生意,到底算成功还是失败?”
“当然是成功!”程浩不假思索,“赚了钱,出了名,交了一堆朋友,还养肥了一只猫。”
林墨笑了:“也是。不过最重要的不是这些。”
“那是什么?”
林墨望向远处,雪中的姑苏城静谧安详:“是咱们让这座城,多了些笑声。”
程浩沉默片刻,用力点头:“对!多了笑声!”
两人在雪中站了一会儿,转身回店。关门时,程浩忽然说:“林兄,明年咱们再弄点新花样?”
“自然。”林墨锁好门,“不过花样不必刻意想,该来时自会来。”
“就像这雪?”
“就像这雪。”
灯笼熄灭,店堂陷入黑暗。只有后院的暖阁还亮着微光——炉火未熄,锅中余温尚存。
雪落无声,覆盖了所有的脚印,也覆盖了这一年的喧嚣与欢笑。但在那温暖的地窖里,新一年的藕种正在沉睡,等待春天发芽;在那锅底,来年的第一把火种已经备好;在那账簿上,新的一页已经翻开,空白着,等待着新的、意外的故事。
而在柜台后的软垫上,元宝翻了个身,做了个梦。梦里,春天它追蝴蝶打喷嚏,夏天它拍蚊子掉进藕塘,秋天它在落叶上滑行,冬天它霸占暖炉最好的位置。
它不知道什么是生意,什么是计划,什么是意外之喜。
它只知道,这里很暖,很好吃,很有趣。
这就够了。
姑苏城睡了,“姑苏第一锅”也睡了。但在梦里,那锅还在沸腾着,冒着热气,飘着香,等待着下一个推门而入的客人,下一个意想不到的故事,下一场笑出眼泪的欢聚。
而春天,已经在路上了。
(第六卷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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