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异数初啼

花果山,水帘洞灵窍之内,空气仿佛凝固成了沉重的琥珀。那新生的、通体覆盖暗紫金色毛发的魔猿,静静地伫立在狼藉的灵窍中央,它周身不再有剧烈的能量波动,也不再发出痛苦的咆哮,但那份诡异的平静之下,却潜藏着比之前疯狂时更令人心悸的气息。它像是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水面无波,却无人知晓其下藏着何等汹涌的暗流。

斗战胜佛强撑着近乎虚无的金身,目光凝重如铁,牢牢锁定着这前所未有的异数。他能感觉到,这魔猿体内那混乱与秩序交织的状态达到了一种危险的平衡,但这种平衡脆弱而诡异,仿佛随时可能向任何一方彻底倾斜,引爆毁天灭地的灾难。他残存的佛力在体内缓缓流转,戒备着任何可能的突变。

魔猿那双暗紫金色的眼眸,如同两颗经过精心打磨的异色宝石,缓缓转动,再次落在了斗战胜佛身上。它的眼神中,没有了最初的暴戾和攻击性,也没有丝毫的感激或亲近,只有一种纯粹的、近乎冷漠的审视。它似乎在评估,在分析,在理解眼前这尊散发着令它部分本能感到亲近(佛力残余、紫霞道韵),又令另一部分本能感到排斥(秩序、约束)的存在。

它没有开口,但那无形的意念压迫感,却让斗战胜佛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这压力并非来自力量的绝对差距,而是源于其存在本身的未知性。

良久,魔猿的视线从斗战胜佛身上移开,投向了灵窍之外,仿佛能穿透厚重的山石,看到那广袤的天地。它的眼中,第一次流露出一种清晰的、属于智慧生灵的好奇与探索欲。这**并非混沌的吞噬一切,也非本源的守护一方,而是一种更中性、更本质的——认知与体验。

它抬起了覆盖着暗紫金色毛发的手掌,看了看自己锋锐的指尖,又看了看周围因它而崩坏不堪的灵窍环境。它似乎……对这片孕育了它,却又被它摧毁的狭小天地,感到了不满与束缚。

它需要更广阔的空间,需要更多的“信息”,来理解自身,来定义自身。

没有预兆地,它动了。

并非攻击,也非示威。它只是简单地、向前迈出了一步。

这一步,却仿佛踩在了整个花果山地脉的节点之上!一股无形却磅礴的力场以其落脚点为中心扩散开来,灵窍内残存的混沌气息、逸散的佛光、破碎的先天之气,甚至那些空间裂缝,都被这股力场强行抚平、定住!

斗战胜佛瞳孔微缩!这是……对力量的精妙掌控!远非之前那只知破坏的混沌魔胎可比!它是在……清理场地?或者说,是在以一种近乎“本能”的方式,展现其对周遭环境的影响力?

魔猿没有理会斗战胜佛的震惊,它继续迈步,朝着水帘洞外的方向走去。它的步伐沉稳而坚定,每一步落下,其身周的景象都微微扭曲,空间仿佛在主动为其让路,又像是在其脚下臣服。它所过之处,那些肆虐的能量乱流和空间裂缝竟奇迹般地开始弥合、稳定,虽然并非恢复原状,却也不再构成威胁。

它就像是一个行走的法则调节器,以其自身那矛盾而强大的存在,强行将周围的混乱纳入一种临时的、以它为核心的“秩序”之中。这种“秩序”,并非紫霞那般充满生机与引导的“有情太虚”,也非天庭旧日那种刻板僵硬的“天条”,而是一种更加原始、更加唯我的——力量秩序!顺我者,可暂得安宁;逆我者,便是我欲认知乃至……抹除的对象!

斗战胜佛看着它离去的背影,并未出手阻拦。他知道,此刻的自己,状态极差,强行拦截这状态未知、实力深不可测的魔猿,胜算渺茫,更可能激化矛盾,引发不可预测的后果。而且,这魔猿此刻似乎并无明显的恶意,其行为逻辑难以用常理度之。

“阿弥陀佛……”斗战胜佛低宣佛号,声音中带着深深的忧虑与一丝释然。忧虑的是这异数踏入世间,必将引来无尽风波;释然的是,它终究没有在灵窍内彻底爆发,给了三界一个缓冲的机会。他需要立刻将这里发生的一切,尤其是这魔猿的最终形态与动向,告知紫霞与本尊。

魔猿径直穿过了水帘洞那轰鸣的瀑布,身影消失在氤氲的水汽之中。它没有施展任何神通飞行,而是如同一个最普通的登山者,开始沿着花果山的山脊,一步步向上攀登。

它的出现,立刻引起了外界那些尚未完全散去、或是新近被吸引而来的各方探子的注意!

“出来了!花果山的东西出来了!”

“这是什么?!不是孙悟空!好……好诡异的气息!”

“快!禀报大王(宗主)!”

隐匿在暗处的神念、妖识如同受惊的鱼群般骚动起来,纷纷投向那正在山间行走的暗紫金色身影。然而,当他们的感知触及魔猿周身那无形的力场时,都如同撞上了一堵柔软却无法穿透的墙壁,瞬间被弹开,甚至有些修为较弱的探子,神念直接被那力场中蕴含的复杂气息(混沌、本源、太虚、佛力)搅乱,闷哼一声,受了不轻的反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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