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的闯入如同一道惊雷,劈开了那方被暧昧与试探充斥的天地,却也留下了一片更令人心绪不宁的余烬。萧璟靠在榻上,指尖无意识地蜷缩,手背上被萧琰摩挲过的地方,仿佛还烙印着那滚烫的、带着薄茧的触感,挥之不去。
他试图用理智去分析萧琰的意图,用恨意去武装自己动摇的心防,可脑海中反复回放的,却是萧琰靠近时那双深邃专注的眼,是那句低沉的“解药与毒”,更是那日他昏迷醒来,萧琰失态恐慌的神情。这些画面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他牢牢困住。
萧琰没有再如之前那般步步紧逼。他依旧处理朝政,接见臣工,雷厉风行地清算着叛乱余孽,展现着帝王应有的冷酷与效率。但在乾清宫内,他收敛了所有外露的锋芒,变得沉默而……克制。
这种克制,比直接的逼迫更让萧璟感到不安。它像暴风雨前的宁静,预示着更汹涌的浪潮。
萧璟的伤势在御医的精心调理下稳步好转,背后的痂壳开始脱落,露出粉嫩的新肉,只是动作稍大仍会牵扯出隐痛。体内的余毒也被逐渐拔除,精神一日好过一日。然而,随着身体的康复,那种被困于方寸之地、无所适从的焦躁感也日益强烈。
这日傍晚,宫人送来晚膳后便悄然退下。殿内只点了几盏宫灯,光线昏黄,将影子拉得悠长。萧璟没什么胃口,只略动了几筷子便放下了。他靠在窗边的软榻上,望着窗外渐渐沉落的夕阳,宫墙的剪影在暮色中显得格外森严。
萧琰不知何时走了进来,没有惊动他,只是默然坐在他对面的圈椅里,手中拿着一卷书,却并未翻看,目光落在萧璟被暮光勾勒的侧影上。
殿内一片寂静,只有灯花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
“京中的叛乱,已基本肃清。”萧琰忽然开口,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打破了沉默,“瑞王及其党羽,不日便会明正典刑。”
萧璟没有回头,只是淡淡道:“陛下圣断。”
又是一阵沉默。
“北境传来消息,林风已率军深入北戎腹地,连克三城。金帐王庭遣使求和。”萧琰继续说着,语气平稳,仿佛只是在闲聊。
“林将军勇武,陛下调度有方。”萧璟的回答依旧公式化。
萧琰放下书卷,目光沉沉地看向他:“你便只会说这些了吗?”
萧璟终于转过头,对上他的视线。暮色中,萧琰的脸庞半明半暗,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里面翻涌着某种压抑已久的情绪。
“陛下想听臣弟说什么?”萧璟反问,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挑衅。
萧琰站起身,一步步走到他面前,高大的身影挡住了窗外最后的光线,将萧璟完全笼罩在他的阴影之下。他没有像之前那样急切地靠近,只是站在那里,低头看着他,声音低沉而缓慢:
“说说你背后的伤还疼不疼?说说你夜里是否还会被噩梦惊醒?说说……你此刻,究竟在想什么?”
他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如同细密的鼓点,敲打在萧璟的心上。那目光太过锐利,仿佛能穿透他所有伪装的平静,直抵内心最混乱的深处。
萧璟放在膝上的手微微收紧,指节泛白。“劳陛下挂心,臣弟一切都好。”
“一切都好?”萧琰重复着,忽然俯身,双手撑在软榻两侧的扶手上,将萧璟困在方寸之间。距离瞬间拉近,近得萧璟能看清他眼中自己的倒影,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拂过自己的脸颊。
“那你告诉朕,”萧琰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危险的磁性,“为何每次朕靠近,你的心跳都会变得这么快?”
萧璟呼吸一窒,下意识地想要后退,却发现身后已是坚硬的榻背,无处可逃。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声音大得他自己都听得见。被如此直白地戳破,羞愤与一种莫名的慌乱交织,让他耳根迅速漫上血色。
“陛下……请自重!”他试图用严厉的语气呵斥,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自重?”萧琰低笑,那笑声里带着几分嘲弄,几分苦涩,“朕若真懂得自重,便不会在你失忆时,用那般卑劣的手段将你绑在身边;更不会在明知你恨朕入骨后,依旧无法放手!”
他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而痛苦,像是困兽最后的挣扎:“萧璟,你告诉朕,到底要朕怎么做?放开你,朕做不到!像从前那样囚着你,你恨朕!那现在呢?现在这样……算什么?!”
他猛地抬手,指尖几乎要触碰到萧璟的脸颊,却在最后一刻死死攥紧,收了回去,手背上青筋暴起,显示出他正在用极大的意志力克制着自己。
那悬停在空中的手,那眼中毫不掩饰的痛苦与挣扎,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了萧璟心防最脆弱的地方。
他一直以为萧琰是冷酷的、掌控一切的,可眼前这个男人,分明也在受着情感的煎熬,那份偏执的占有欲背后,是同样深不见底的惶恐与无措。
看着萧琰眼中那几乎要溢出的痛楚,看着他因极力克制而微微颤抖的手臂,萧璟一直紧绷的、用恨意筑起的高墙,在这一刻,轰然塌陷了一角。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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