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门之内，光怪陆离。

那股刚刚融合的三色力量，此刻像是一头被惊醒的洪荒猛兽，在叶无痕的经脉中横冲直撞。

“呃……”

他闷哼一声，原本悬浮在半空的身体猛地一颤，双目紧闭，额间的竖瞳疯狂闪烁，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喷涌而出。

“轰！”

不是声音，而是一种感觉。

叶无痕的本源之瞳失控了。

眼前的景象瞬间被撕裂，星门、古道、龙葵……一切都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血色的黄昏。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比铁锈还要刺鼻。

叶无痕“看”到了自己。

一个穿着玄色劲装的自己，眼神空洞得像是一潭死水，没有一丝光亮。

他的手中，紧紧握着一柄玄铁折扇。

那扇骨冰冷，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寒意。

而在他面前，是苏璃月。

她倒在地上，白衣已经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那双曾经含情脉脉、或是清冷如月的眼眸，此刻正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你……”

她似乎想说什么，但涌出来的只有血沫。

叶无痕看到“自己”面无表情地抬起手，手中的玄铁折扇，狠狠地、决绝地刺了下去！

“噗嗤——”

那是利器穿透血肉的声音，在寂静的血色黄昏中，显得格外清晰。

苏璃月的身体猛地一颤，眼中最后的光芒瞬间熄灭。

就在扇刃入体的瞬间，一个身影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那是叶南天。

他没有愤怒，没有悲伤，反而看着这一幕，抚掌大笑。

“哈哈哈哈！好！好！好！”

叶南天的笑声尖锐刺耳，像是夜枭的啼鸣。

他走到叶无痕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里充满了狂热与满足：

“现在，你手上沾了她的血，心里没了她的影。叶无痕，你终于……彻底是我的了！”

“啊——！”

现实中的叶无痕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猛地从幻象中挣脱出来。

冷汗已经浸透了他的后背，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疼得他无法呼吸。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神惊恐地四处乱扫。

“假的……是幻觉……是叶南天那个老贼在骗我……”

他试图说服自己，但身体却诚实地在颤抖。

就在这时，一股冰冷的触感从右手传来。

叶无痕僵硬地低下头，瞳孔猛地收缩。

他的手中，不知何时，竟真的紧紧攥着半截折扇。

那是玄铁打造的扇骨，断裂处参差不齐，显然经历过剧烈的撞击。

他的手指顺着那冰凉的扇骨缓缓摩挲，指尖触碰到了一行阴刻的小字。

叶无痕屏住呼吸，颤抖着将那截断扇翻转过来。

三个字，映入眼帘——

赠爱徒

笔迹苍劲有力，熟悉得让他想吐。

是叶南天的字。

“不……不可能……”

叶无痕想要扔掉那半截扇骨，手却像是被焊住了一样，怎么也松不开。

这扇骨，就是刚才幻象里，刺入苏璃月心口的那一把！

“你逃不掉弑师的罪！”

就在这时，星门剧烈地颤抖起来。

四周的空间开始扭曲，无数道裂缝凭空出现，从中传出了无数道重叠的声音。

那声音沙哑、邪恶，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魔力。

“你逃不掉弑师的罪！”

“你就是凶手！”

“你逃不掉！逃不掉！逃不掉！”

是邪族将军的声音！

那声音不再是简单的回响，而是化作了实质性的声浪，一波接一波地冲击着叶无痕的识海。

“闭嘴！”

叶无痕抱着头，痛苦地嘶吼着。

他的瞳孔剧烈收缩，颜色在漆黑、猩红和银白之间疯狂闪烁，仿佛有无数个灵魂在他的身体里打架。

记忆中的画面与现实手中的凶器重叠。

叶南天的笑声与邪族的嘶吼交织。

“我是……谁？”

他低头看着自己沾满冷汗的双手，这双手刚才握住了凶器，刚才……杀死了苏璃月？

那个他发誓要守护一生的人。

“不……不是我……”

他喃喃自语，想要反驳，却找不到任何证据。

那半截折扇，那“赠爱徒”的字迹，还有苏璃月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

一切都像是一座大山，狠狠地压在他的身上，将他刚刚建立起来的自信与力量，碾得粉碎。

星门还在震动，邪族的诅咒还在继续。

但叶无痕已经听不见了。

他僵硬地站在星门入口处，像是一尊被抽走了灵魂的石像。

手中的半截折扇，沉得像是一座山。

他没有倒下，但眼神已经失去了焦点。

那个刚刚掌控了三色法相的强者消失了。

留下的，只是一个被记忆深渊吞噬、在弑师之罪中自我怀疑的囚徒。

风，吹过古道。

卷起地上的尘埃，落在他颤抖的肩头。

叶无痕依旧站在原地，没有动。

他的意识，已经沉入了那片血色的黄昏，无法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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