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6章 手套藏影,旧室燃霜

老槐树上的晨露顺着枝桠滴在顾承砚肩头时,他正蹲在解药池边。

青石板被夜露浸得发滑,他却像没知觉似的,指节抵着池沿,盯着水面上那道尚未完全消散的红痕——昨夜那些细针般的红丝,此刻正缠在苏若雪银镯的裂缝里,像活物般微微颤动。

"少东家,人都到齐了。"青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晨起的沙哑。

顾承砚没回头,只屈指叩了叩池边的青石:"把织坊里最信得过的伙计调过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他起身时,棉袍下摆扫过沾露的草叶,"尤其盯着池底的寒玉,若有异动......"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苏若雪苍白的脸,"直接用蚕丝绳捆住我的手。"

苏若雪正捧着拓印好的宣纸站在石案前。

拓本上的"子归母络"四个字被墨汁浸得浓淡不均,像团化不开的血。

她指尖轻轻抚过"母"字的最后一捺,忽然想起十二岁那年,母亲也是这样握着她的手,在冰窖里绣定亲帕:"若雪,线是活的,要让针脚替你记住疼。"此刻拓本上的墨迹透过指尖传来温度,倒真像母亲在她手心里又画了道线。

"这一份你收着。"顾承砚走过来,将拓好的三份纸页分别折成不同形状。

给苏若雪的那份叠成半开的玉兰花,"贴身放着,别让任何人碰。"第二份塞进空蚕茧时,他特意用细针在茧壳上戳了七个小孔,"蚕茧通天地气,若有变故,它会先替你碎。"第三份裹进铜算盘的算珠里时,他转动珠子的手突然顿住——这是苏若雪管账时总爱拨弄的老物件,算珠边缘被她的指尖磨得发亮。

"《执钥者手札》......"苏若雪忽然出声。

顾承砚抬头,见她正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泛黄的纸页在晨风中簌簌作响,"陈阿婆走前塞给我的,说这是我母亲实验时的......"

话音未落,顾承砚已经抢过纸页。

他的指尖在"母血所触之地,魂丝不灭"那行字上重重一按,墨迹立刻晕开个深色的圆。"怡和仓库。"他突然直起身子,目光像淬了火的刀,"他们占的不只是仓库,是我岳母当年用血喂过的锚点。"

苏若雪的银镯在此时又发出一声轻响。

她慌忙攥住手腕,却见红丝顺着裂缝爬出半寸,在她手背织出朵极小的海棠——和母亲绣在她枕套上的图案分毫不差。"情绪回响场。"她翻出随身的檀木匣,里面整整齐齐码着母亲的实验笔记,"当年母亲说,人在极度专注时,连呼吸的频率都会刻进空气里......"她的手指划过某页边缘的水渍,"如果我们用解药池当共鸣源,模拟她当年在实验室的情绪......"

"不是模拟。"顾承砚突然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银镯的裂缝渗进去,烫得红丝缩了缩,"是唤醒。

那些系统认的不是日本人,是你母亲留在空气里的心跳。"

午后的阳光把怡和仓库的灰砖墙晒得发烫。

顾承砚蹲在巷口的煤堆后,看青鸟用银锥在墙根敲出个拇指大的洞。

蚕丝导音管比头发丝还细,青鸟捏着镊子往洞里送时,突然抬头:"少东家,这管子真能传声?"

"能传的不是声。"苏若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抱着个蒙着蓝布的木箱子,布角沾着墨渍——正是昨夜录下她诵读笔记的共鸣箱。

顾承砚接过箱子时,指尖触到箱体还带着她体温的余温,"是她写笔记时笔尖擦过纸的沙沙声,是她咳嗽时用帕子掩嘴的闷响,是......"他喉结动了动,"是母亲。"

改装的马车就停在巷尾。

车厢里堆满棉花,共鸣箱被垫在最中间。

苏若雪掀开蓝布,露出箱内排列整齐的铜片——每片铜片都对应着苏母笔记里不同情绪的频率。"开始吧。"她坐进车厢,拿起那卷抄着母亲字迹的纸页,声音轻得像叹息,"线是活的,能替人说话......"

顾承砚退到车外时,听见车厢里传来细微的摩擦声。

那是苏若雪的指尖正顺着纸页上的字迹移动,和当年苏母握笔时的节奏分毫不差。

他抬头望向怡和仓库的顶层,那里的窗帘依旧纹丝不动,像头沉睡的兽。

"青鸟。"他摸出怀表,指针正指向申时三刻,"去把最后三根导音管埋了。"

夕阳西沉时,最后一根导音管终于没入墙根。

顾承砚站在巷道口,看影子从脚边爬向怡和仓库的墙。

风卷着煤渣掠过他的脸,他忽然听见共鸣箱里传来苏若雪的哽咽——那是她读到母亲最后一页笔记时的声音:"若雪,我的线快断了,但你的线才刚......"

声音被风揉碎在空气里。

顾承砚摸了摸怀里的蚕茧,里面的拓本正随着他的心跳微微发烫。

他望着逐渐暗下来的天色,轻声道:"该醒了。"暮色漫过老槐树梢时,顾承砚的指尖还掐在苏若雪腕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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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开局上海滩:我以商道破危局请大家收藏:()开局上海滩:我以商道破危局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银镯裂缝里的红丝像被烫到般骤缩,却在他掌心沁出薄汗的瞬间,又猛地扎进她手背。

苏若雪倒抽一口气,腕骨微微发颤,那点红痕竟顺着她脉搏的跳动,在皮肤上洇出一道极细的血线,像根被风吹动的蚕丝。

"若雪!"顾承砚喉结滚动,另一只手迅速覆上她的手背。

他能感觉到她皮肤下的血管在跳,频率快得反常——和昨夜在解药池边,那些红丝第一次出现时的节奏分毫不差。"青鸟,拿冰魄膏。"他头也不回地喊,目光却黏在苏若雪腕上,"是母血共鸣。

他们启动了锚点,在引你体内的......"

"是线。"苏若雪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被风吹散的棉絮。

她另一只手抚上颈间的银锁,那是母亲临终前塞进她襁褓的,"小时候我总做噩梦,梦见有根红线缠在我手腕,一头连到冰窖最深处。

母亲说那是......"她顿住,喉间溢出极轻的哽咽,"是她怕我走丢,用针线替我系的魂。"

青鸟的脚步在身后急刹。

他攥着青瓷药膏罐的手青筋凸起,罐盖"咔嗒"掉在青石板上,却连看都没看一眼:"少东家,池底的反字在变。"他指节发白地指向解药池,"刚才还是'子归母络',现在......"

顾承砚转身的瞬间,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

墨玉铺就的池底,原本方正的篆字正在扭曲。"母"字的横画被拉长,"子"字的钩笔向上挑起,竟在水面映出个模糊的"明"字——苏母闺名,明澜。

"他们在读取记忆。"顾承砚的声音沉得像压了块铅。

他想起昨夜在《执钥者手札》里翻到的那页:"母血为引,可溯魂丝七丈。"而苏若雪腕上的红丝,此刻已爬到了肘部,"若雪,你现在能想起什么?

具体的,比如声音、气味,或者......"

"消毒水。"苏若雪突然闭眼,睫毛剧烈颤动,"冰窖里总有股消毒水味,混着艾草香。

母亲每次给我喂药前,都会先点一柱艾草......"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抠进顾承砚衣袖,"还有......电报机。"她猛地睁眼,瞳孔里映着池底扭曲的字,"母亲实验室有台老电报机,是外祖父从德国带回来的。

我八岁那年,它突然自己响了半夜,母亲抱着我蹲在桌下,说......说那是死去的人在拍电报。"

顾承砚的呼吸陡然一滞。

他想起今日午后在怡和仓库外埋下的导音管,想起苏若雪抱在怀里的共鸣箱——箱里刻着的铜片,正是按苏母笔记里记录的情绪频率打磨的。"青鸟,去把马车里的共鸣箱搬来。"他松开苏若雪的手,从怀里摸出叠折成玉兰花的拓本,"若雪,你现在要做的,是像小时候那样,在心里喊她。"

暮色彻底沉下去时,共鸣箱的铜片开始震颤。

苏若雪跪坐在箱前,指尖抵着那卷抄满母亲字迹的纸页,声音轻得像在说梦话:"阿娘,若雪冷。"铜片震颤的频率突然拔高,顾承砚盯着腕间的测频表,见指针"咔"地撞向红区——和上午在解药池边,苏若雪读到"线是活的"时的数值完全一致。

"成了。"他低喝一声,冲青鸟点头。

藏在煤堆后的伙计立刻拉动绳索,三股蚕丝导音管同时绷直,像三根看不见的弦,将共鸣箱的震颤送进怡和仓库的墙缝。

三刻钟后,仓库顶层的窗帘动了。

顾承砚蹲在对面阁楼的瓦顶上,望远镜里的画面被夜雾染得模糊。

白手套的身影先露出半只鞋,黑亮的皮鞋尖点在地板上,像只试探猎物的蜘蛛。

他举着个长方形仪器,金属外壳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那是顾承砚在日商资料里见过的"脉波探测仪",专门捕捉人类脑电波异常。

"在找我们。"青鸟的声音从他身侧传来,带着压抑的兴奋,"少东家,要动手吗?"

"再等。"顾承砚的拇指摩挲着望远镜边缘,"他还没碰到核心。"

话音未落,仓库里突然响起"滴滴"的电流声。

白手套的动作顿住,望远镜里他的肩膀明显一僵。

接着,那台积灰的老式电报机"咔嗒咔嗒"转起来,打印纸从出口处缓缓吐出,墨迹歪歪扭扭,却字字清晰:"明澜,是你回来了吗?"

顾承砚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看见白手套的手在发抖,探测仪"当啷"掉在地上。

那男人踉跄着后退两步,撞翻了旁边的木箱,里面滚出半打玻璃管——每管都泡着截带血的蚕丝,和苏若雪腕上的红丝一模一样。

"他们怕的不是我们。"顾承砚取下望远镜,声音轻得只有自己听见,"是她还'活着'。"

深夜的顾苏织坊,烛火在账房里跳得昏黄。

苏若雪趴在桌上整理母亲的实验笔记,发梢垂落,扫过摊开的《守脉日志》。

顾承砚推开门时,正看见她对着某页批注发呆——那行字是苏母的笔迹:"血脉钥匙需心跳为引,锁眼只认本体震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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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开局上海滩:我以商道破危局请大家收藏:()开局上海滩:我以商道破危局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我让青鸟暂停了声波传输。"他把茶盏推到她手边,"改为每日申时三刻,只放半段录音。"

"为什么?"苏若雪抬头,眼尾还带着未褪的红。

"要让他们以为,她回来了,却没说清。"顾承砚指尖轻点日志上的"织心祭坛"图,"就像你小时候,攥着半块糖在他眼前晃,他越急,破绽越多。"

接下来的三日,怡和仓库的电力表果然开始波动。

顾承砚站在顶楼看更棚里,盯着示波器上起伏的曲线,在第七日凌晨等到了青鸟的身影——年轻人脸上沾着煤灰,怀里抱着卷热乎的探测图。

"地下室有片区域,温度比周围高十二度。"青鸟展开图纸,手指戳在某个圆圈上,"和《守脉日志》里的'织心祭坛',轮廓分毫不差。"

顾承砚摸出那枚浸透解药的铜算盘,轻轻放进风里。

算盘珠在夜风中转动,发出细碎的"咔嗒"声,像极了苏若雪拨弄算珠时的习惯。"他们以为用母血做了钥匙。"他望着算盘被风卷向仓库方向,嘴角勾起极淡的笑,"却不知道,真正的锁眼,只认她的心跳。"

后半夜,苏若雪在整理针线盒时,指尖突然刺痛。

她低头,见一枚锈针正扎在食指上,血珠顺着指腹滚下,滴在旧绣帕的折痕里。

那滴红在帕子上停了停,竟顺着"归"字的残线缓缓爬行,最终停在帕角的一点墨斑上——那位置,和她翻到的老照片里,三十年前实验室地板的裂缝走向,严丝合缝。

窗外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咚——"的一声,惊飞了檐下的麻雀。

苏若雪攥紧绣帕,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

她望向账房外的老槐树,月光正透过枝桠,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像极了母亲实验室里,那些刻在墙上的蚕丝纹路。

黎明时分的第一缕光漫进窗棂时,顾承砚敲响了苏若雪的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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