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乐山总部大楼显得有些陈旧，门口的牌子还是1994年并购前的旧样式，漆面有些剥落。
凌云、索菲亚和赵虎在接待室等了二十分钟。
“抱歉，久等了。”进来的是CUC国际的代表，一个五十多岁穿着深色西装的男人，名叫卡尔森。他身后跟着雪乐山现任总经理，一个脸色疲惫的中年人。
“我是CUC国际并购部高级副总裁卡尔森，这位是雪乐山总经理罗伯特。”
会议室里，气氛有些沉闷。
“我们看过你们的意向书。”卡尔森开门见山，“收购雪乐山全部资产，包括品牌、IP库、团队。报价四千万美元，太低了。”
“据我所知，雪乐山去年亏损八百万美元。”凌云说，“今年预计亏损会扩大到一千万。四千万美元，已经考虑了品牌价值。”
罗伯特脸色难看，但没有反驳。
“雪乐山是游戏行业的传奇品牌。”卡尔森说，“《国王密使》、《太空任务》系列，都是经典。光是这些IP的价值就不止四千万。”
“经典是过去。”凌云看着罗伯特，“你们最近三年的新作品，《要塞》、《魔眼杀机2》，评分都在6分以下。销量不到预期的一半。”
“那是暂时的。”卡尔森提高声音，“我们正在重组团队，明年会有大作推出。”
“什么大作？”
“这……”卡尔森语塞。
罗伯特接过话：“有几个项目在前期开发，但现在不方便透露。”
索菲亚从公文箱里拿出一份报告。
“这是市场调研数据，雪乐山品牌认知度在过去两年下降了40%。在15-25岁玩家群体中，认知度只有12%。作为对比，暴雪是68%，id Software是55%。”
卡尔森脸色发青。
“这些数据不准确。”
“是尼尔森的数据。”索菲亚平静地说，“如果你们有更准确的数据，我们可以讨论。”
沉默。
凌云打破僵局：“四千万美元，是我们能给的最高价。”
卡尔森和罗伯特交换眼神。
“我们需要六千万。”卡尔森说，“包括债务承担和员工安置。”
“不可能。”凌云站起来，“谈判到此为止。”
“等等。”罗伯特急忙说，“可以谈。五千万？”
“四千两百万。”凌云说，“这是最后报价。”
卡尔森摇头：“太低了，CUC不会接受。”
“那就算了。”凌云示意索菲亚收拾文件，“我们还有其他选择。”
眼看三人真的要离开，卡尔森咬了咬牙。
“如果你们只收购雪乐山网络呢？”
雪乐山网络是雪乐山的在线游戏部门，1995年成立，目前运营着几个文字MUD游戏，用户不到十万，每年亏损约两百万美元。
“雪乐山网络？”凌云停住脚步。
“可以谈。”卡尔森说，“但价格不会低，那个团队有经验，有技术积累。”
“你们要多少？”
“八万美元。”
凌云笑了。
“雪乐山网络去年收入多少？”
“……八十万美元。”
“利润呢？”
“亏损一百九十万。”
“用户数？”
“峰值在线五千人。”
“这样的业务，你们要八百万？”凌云摇摇头，“一百万，我还考虑一下。”
“一百万？！”卡尔森几乎跳起来，“你在开玩笑！”
“没有。”凌云走回桌前，“雪乐山网络现在是个赔钱货。如果不是看中那个成熟的团队，我一分钱都不想出。”
“团队的价值就不止一百万！”
“团队可以挖。”凌云说，“我给雪乐山网络的工程师开双倍工资，他们会来吗？”
罗伯特沉默了，答案是会。雪乐山已经三个月没发奖金了。
卡尔森脸色铁青。
“两百万。”凌云说，“而且只收购团队和现有项目，不包括债务。”
“这不可能！”
“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凌云再次转身，“索菲亚，订今晚的机票。我们回硅谷。”
“等等！”卡尔森喊住他，“五百万。包括所有资产，债务我们承担。”
“两百五十万。”凌云回头，“这是最后价格，答应就签意向书，不答应我们就走。”
会议室里安静得可怕。
罗伯特看向卡尔森，眼神里写着：卖了吧，至少能止损。
卡尔森握紧拳头，指节发白。
漫长的半分钟。
“……成交。”卡尔森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
索菲亚立刻拿出准备好的意向书，条款简单：icecloud以两百五十万美元收购雪乐山网络全部资产，包括团队、代码、用户数据，CUC承担所有现有债务，签约后三十天内完成交割。
卡尔森签了字，手在抖。
罗伯特也签了，看起来反而松了口气。
握手时，卡尔森说：“希望雪乐山网络能实现价值。”
“价值是人创造的。”凌云说，“也许在我们手里，它会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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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虎开车，索菲亚整理文件。
“凌总，两百五十万买这个团队，划算吗？”
“划算。”凌云说，“雪乐山网络有三十个工程师，大部分有五年以上在线游戏开发经验。他们自己写的游戏服务器框架，能支持万人同时在线。这个技术，我们自己研发需要两年，花费不止两百五十万。”
“但他们在做文字MUD，已经过时了。”
“技术不过时。”凌云说，“把他们整合到外星人公司，开发图形化的在线游戏。明年，等星辰系统普及了，推出在线对战平台。”
索菲亚明白了。
“就像暴雪的战网？”
“对，但更开放。允许所有游戏接入。”凌云看着窗外，“操作系统加在线平台，是个完整的生态。”
车向机场驶去。
“可惜没买到雪乐山本部的IP。”索菲亚说。
“不可惜。”凌云说，“那些老IP价值有限，真正值钱的是团队和技术。而且，我们避免了一个大坑。”
“什么坑？”
“CUC的财务问题。”凌云说，“我查过了，CUC在多个领域扩张太快，现金流紧张。他们卖雪乐山网络是为了应急。如果我们买了整个雪乐山，就要承担所有债务和员工，那是个无底洞。”
“所以您一开始就没想买整个公司？”
“想过，但看到他们的要价和态度，就知道谈不成。”凌云说，“不如集中目标，拿下对我们最有用的部分。”
机场到了，飞往北卡罗来纳的航班三小时后起飞。
下一站，Epic MegaGames。
候机时，凌云给艾利克斯打电话。
“准备接收一个团队，雪乐山网络，三十人左右。安排办公区，电脑，住宿。”
“什么时候到？”
“下周。我会让索菲亚对接。”
“好的。还有，UHSB标准组织的第一次会议时间定了，4月15日，戴尔、惠普、康柏都会派人来。”
“我会参加。”
挂了电话，凌云对索菲亚说：“Epic的谈判，我们要调整策略。”
“怎么调整？”
“先谈收购，他不同意，再谈入股，再不同意的话，”凌云说，“我们投资他们的《虚幻》引擎开发，换引擎对星辰系统的深度优化授权。”
“保底呢？”
“不要保底。”凌云说，“我们直接投两百万美元，占项目20%收益权。游戏赚了，我们分成。游戏亏了，我们认赔。”
“风险很大。”
“但诚意更足。”凌云说，“Epic是技术驱动型公司，我们表现出对技术的尊重，他们会愿意合作。”
索菲亚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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