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体因极致的压抑而微微颤抖,紧握的右手几乎要将那金属通讯器捏碎!指节因用力过度而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猛地闭上眼,强迫自己深呼吸,调动起全部的自制力,将那几乎要焚毁一切的冲动死死按回冰封的深渊之下!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尖锐的刺痛,却远不及心头的万分之一!
他不能!
计划!大局!那些等待救赎的亡魂!她深入虎穴的决心!
他不能因为自己的失控而毁掉一切!不能让她置身于更大的危险!
时间在监听器传来的、令人心焦的周旋对话中一分一秒地流逝,如同钝刀割肉。每一句虚伪的恭维,每一声充满**的轻笑,都像是淬了毒的针,狠狠扎在叶星阑紧绷的神经上。他如同一尊被钉在刑架上的雕像,承受着无声的凌迟,只有屏幕幽光映照着他越来越苍白、越来越紧绷的侧脸。
直到——
指挥中心厚重的合金门被无声滑开一条缝隙,张振小心翼翼地探进头,手里端着一个餐盘,上面是丝毫未动的晚餐。他看着指挥台前那个散发着恐怖低气压的背影,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敢出声,又无声地退了回去。技术组负责人看着主屏幕上代表叶星阑生命体征的监控数据(心率异常、血压升高、肾上腺素水平持续峰值),忧心忡忡地推了推眼镜。
终于,当蒙特卡洛的夜幕深沉到极致,指挥中心内的空气也紧绷到即将断裂的边缘——
加密频道里,“罂粟”那带着一丝恰到好处倦意的清冽声音,终于再次清晰地响起,背景是汽车引擎启动的低沉轰鸣:
“夜安,安德烈先生。今晚的‘海风’……有些凉了。”
这句看似平常的告别语,如同投入滚油中的冰水,瞬间让叶星阑紧绷到极限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松弛了一丝!这是约定的信号!她成功脱离了今晚的社交场,即将返回相对安全的临时居所!
紧接着,频道里传来极其轻微的、仿佛只是衣物摩擦的窸窣声。然后,一个几乎细不可闻、却如同天籁般清晰的加密音节,通过“心弦”的特殊频段,直接传入叶星阑的耳中:
“月……安……”
只有两个字。
“月安”。
这是只有他们两人知道的、最隐秘的平安密语。意味着:安全,无暴露,计划顺利。
这简短到极致的两个字,如同拥有神奇的魔力!
叶星阑周身那足以冻结空气的狂暴气息,如同被春风吹拂的坚冰,瞬间开始无声地消融、瓦解。紧绷的下颌线几不可察地放松了半分,紧握的、早已麻木的右手,终于极其缓慢地、带着一丝脱力般的颤抖,松开了那几乎变形的通讯器。掌心被自己指甲刺破的伤口和之前被合金割裂的伤口,此刻才传来迟滞的刺痛,混合着粘腻的汗水和干涸的血迹。
他冰封的眼底,那翻涌的惊涛骇浪缓缓平息,露出底下深藏的、几乎要溢出来的疲惫与……一丝劫后余生般的柔软。他极其缓慢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那两个字带来的安宁气息彻底吸入肺腑,驱散所有盘踞的戾气与焦灼。
他抬起未受伤的左手,指尖带着不易察觉的微颤,轻轻按在耳朵里的接收器上,仿佛这样能离那声音更近一些。冰封的唇角,极其、极其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那弧度微小得如同幻觉,却带着一种足以融化万载玄冰的暖意和安心。
一天之中,唯有这短暂的、只属于他们两人的密语时刻,他才能从那无边的焦灼地狱中,获得片刻喘息。如同溺水之人抓住的唯一浮木。
他缓缓靠向椅背,闭上布满血丝的双眼,任由那“月安”两个字在脑海中反复回响,如同最温柔的抚慰,暂时熨帖着那颗被担忧和思念反复灼烧的心。
指挥中心巨大的屏幕上,代表“罂粟”位置的光点,正平稳地移动在蒙特卡洛的街道上,朝着预设的安全屋驶去。而代表着“枭”的那片区域,依旧被深沉的冰蓝色覆盖,唯有心口的位置,因那两个字,悄然亮起了一抹微弱的、却无比执着的暖金色光芒。
【系统000:(核心日志…守护者状态:极端焦灼/精神过载…生理指标:危险阈值…侦测到“心弦”密语:“月安”…情感变量:焦虑值↓87%…守护者生理指标趋于稳定…紫金共鸣:守护模式(远程)激活…能量消耗:高…警告!长期维持此状态将导致守护者本源损耗…建议:缩短卧底周期…(数据流溢出,夹杂着紊乱的心跳波形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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