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途站在战地营门外,手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冰凉的玉质贴着掌心,是沈文琅赠予他的念想。
身后的车队满载着新鲜蔬果与少量应急纱布,军用卡车的轮胎碾过带着春湿的黄土路,留下两道深辙,溅起的泥点沾在车厢挡板上,透着旅途的仓促。
自上次沈文琅肩部旧伤迸裂,两人虽打破隔阂,却因战事繁忙各自奔波,已有月余未见。此次他特意赶来,一半是送些不易变质的蔬果补给,更多是放心不下那个总把生死置之度外的人。
“高少爷,军营守卫已通报,少帅在军帐等您。”亲兵的声音拉回高途的思绪。
他深吸一口气,整了整沾着风尘的长衫,迈步向军帐走去。
营内将士往来匆匆,不少人手臂缠着渗血的粗布,脸上带着隐忍的痛楚,高途的目光下意识地在人群中搜寻,既盼着早些见到沈文琅,又怕看到他身上添了新的伤痕。
军帐的门帘被掀开,沈文琅正靠在藤椅上,左肩的绷带隐约从笔挺的军装下透出,脸色比记忆中更显苍白。
听到动静,他抬眸看来,目光与高途相撞,那一瞬间,沈文琅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暖意,随即又被惯常的沉稳覆盖。“你怎么来了?”语气虽平淡,却少了往日的疏离。
高途快步上前,目光先落在他的肩头,见绷带未渗血,才稍稍松了口气,递过带来的蔬果清单:“奉天那边寻来些耐储存的蔬果,给将士们补充些营养。春日湿热,战壕里易滋生疫病,也想亲自看看你恢复得如何。”
沈文琅接过清单,划过“高途”二字时微微停顿,声音轻了些:“辛苦了,物资交给后勤处即可。我无碍,只是些皮外伤。”
“皮外伤能让你在帐中静养?”高途不依不饶,伸手想碰他的肩,又怕弄疼他,最终只是悬在半空,“上次是旧伤,这次又怎么了?”
沈文琅避开他的目光,刚要开口,帐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赵武掀帘而入,脸色凝重得吓人:“少帅,战地医院急报!连续作战导致伤员激增,磺胺粉、青霉素已彻底告罄,吗啡、止血带仅够支撑五日,就连消毒用的碘酒都快用完了,现在只能用烧酒应急,不少伤员伤口感染溃烂,军医们都快束手无策了!”
“什么?”沈文琅猛地坐直身体,牵动伤口,眉头瞬间拧紧,脸色愈发难看,“后续药品补给呢?”
“回少帅,连续春雨引发山体滑坡,运输线彻底中断,药品车队被困在半路,至少七日才能疏通!”赵武的声音带着焦虑,“重伤员们疼得直打滚,轻伤员也因感染日渐虚弱,再没有药品,怕是……怕是撑不住了!”
“够了!”沈文琅厉声打断,一拳砸在桌案上,震得搪瓷杯盏作响,“奉天那边早已发电求援,可西药本就稀缺,大多依赖海外进口,就算即刻调配,也需七八日才能抵达。三日内没有药品,伤员减员不说,军心必乱,敌军若趁机进攻,我们都得葬身于此!”
帐内陷入死寂,高途看着沈文琅紧绷的下颌线,以及他强撑着伤痛的模样,耳畔仿佛响起伤员们隐忍的呻吟,心中既有担忧,更有一股不容退缩的坚定。他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文琅,此事我来想办法。”
沈文琅抬眸看他,眼中满是错愕:“你?奉天的西药库存本就紧张,你能如何?”
“单靠奉天自然不够,但西北洋行、药房遍布各州府,那些富商、掌柜的身家性命都系于这片土地,前线失守,他们也难逃厄运。”高途语气笃定,“我即刻返回奉天,联合世家向洋行、药房筹措药品。我以高家百年声誉作保,战后按市价三倍兑付钱款,再牵头打通甘陕商路的通关便利,这对他们而言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定能说动他们。”
“不行!”沈文琅立刻反对,眼中闪过焦急,“西北公路泥泞难行,又逢春雨,沿途还有散兵匪患,太过凶险。何况西药稀缺,洋行大多囤货居奇,短时间内如何联络、如何说动?”
“王浩有军政人脉,可协调各地电报局加急传信;张启元熟稔商路,能对接兰州、西宁的龙头洋行与药房。”高途胸有成竹,“我们三人分头行动,连夜运作,三日内定能筹齐急需的药品。你留在这里稳住军心,保护好自己,等我回来。”
看着高途眼中的坚定与不容置喙,沈文琅心中百感交集,既有不舍,更有难以言喻的动容。他知道高途的性子,一旦决定的事,绝不会轻易改变。
沉默片刻,他伸手握住高途的手,掌心的温度带着急切的牵挂:“务必小心,若遇危险,不必顾及药品,先保自身安全。我派护卫队暗中护送你。”
“不必,轻车简从才能提速,张启元的商队有秘密暗号,能避开沿途风险。”高途反手握紧他的手,指尖传来的力量让彼此都安定了几分,“你也答应我,不要再硬撑,好好养伤。等我带着药品车队回来,我们一起打赢这场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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