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线战事的胶着状态持续到了第二天午后。
霍昭不断收到各方战报,赵破奴在飞云隘与匈奴血战,暂时挡住了敌军攻势,但损失不小;李敢解了石岭戍之围,但敌军退而不乱,似有后手;王校尉未能夺回黑水堡,反而遭遇伏击,被迫后撤……局势依然严峻。
而就在霍昭全神贯注于前方战事之时,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在看似稳固的后方粮草大营,骤然引爆!
龙首山粮草大营,副将李浚按照日常安排,负责午时到酉时的营防巡视。
他表面上依旧是一副勤恳认真的模样,检查岗哨,训斥稍有懈怠的士兵,但手心却因为紧张而不断渗出冷汗,袖中那枚冰冷的骨笛,仿佛一块烙铁,烫得他心神不宁。
约定的时间,是申时三刻(约下午三点四十五分)。
这个时候,阳光西斜,哨兵经过大半天的值守容易疲惫,正是警戒心相对松懈的时刻。
申时刚过,李浚便借故支开了跟随自己巡视的大部分亲兵,只带着两名完全不知情的心腹,登上了面向北部山林方向的一段营墙。
他假装极目远眺,观察敌情,心脏却如同擂鼓般狂跳。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李浚的额头沁出了细密的汗珠,被寒风一吹,冰冷刺骨。
他不断地四处张望,既期待又恐惧那个时刻的到来。
终于,当时辰指向申时三刻,远处的山林深处,突然惊起一群飞鸟,同时,一阵极其微弱、仿佛某种夜枭啼鸣的古怪哨音,若有若无地随风传来!
是信号!李浚浑身一个激灵,几乎要站立不稳。
他猛地从袖中掏出那枚骨笛,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用尽全身力气,将其凑到嘴边——
“呜——哩——哩——”
一种尖锐、怪异、完全不似军中号角的笛声,骤然响起,划破了粮草大营午后的相对宁静!
这笛声太过突兀和诡异,附近岗哨上的士兵都愕然转头望来。
“李副将,您这是……”一名哨兵疑惑地问道。
李浚脸色煞白,根本不答话,笛声不停,反而更加凄厉!
就在笛声响起的几乎同时——
“轰隆隆!”一声巨响,粮草大营那扇厚重坚固的北门,猛地从内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撞开!
并非外力攻打,而是门闩被人从里面悄然卸掉了!
早已埋伏在门外山林中、身披白色伪装、如同雪鬼般的匈奴“绝杀营”死士,如同决堤的洪水,发出疯狂的嚎叫,汹涌而入!
他们人数不多,仅三百余人,但个个都是乌维单于精心挑选、悍不畏死的精锐,目标明确——制造混乱,焚烧粮草,若有机会,直扑主营,猎杀狼女阿月!
“敌袭!敌袭!”营墙上的哨兵这才反应过来,声嘶力竭地敲响了警锣!
然而,太晚了!营门已破,敌军精锐已然入营!
而且是在内部叛徒的接应下!
“杀!烧光他们的粮草!”
匈奴死士头目挥舞着弯刀,狂吼着,带领部下如同瘟疫般向内蔓延,见人就砍,同时将携带的火油罐奋力掷向最近的粮仓!
刹那间,龙首山粮草大营内,喊杀声、惨叫声、火焰爆燃声惊天动地!
浓烟滚滚而起!守将韩诚正在中军署衙处理文书,闻变大惊,立刻提刀冲出,组织抵抗。
但他看到的,已是营门洞开、火光四起、敌军肆虐的混乱场面!
“李浚!是你!”韩诚一眼看到了仍站在营墙上、脸色惨白、手足无措的李浚,瞬间明白了一切,目眦欲裂,“叛徒!我杀了你!”
然而,此刻他已无力去清理门户,当务之急是稳住阵脚,扑灭大火,剿杀入营的敌军!
整个粮草大营,陷入了一片血与火的混乱地狱之中。
几乎在粮草大营遇袭的狼烟和风鹰部急报传来的同时,霍昭在中军大帐接到了这个如同晴天霹雳般的消息!
“报——!将军!大事不好!龙首山粮草大营遭敌军偷袭!营门被内应打开,敌军已杀入营中,正在四处放火!”
“什么?!”霍昭猛地站起身,案几都被带得一晃。
纵然他心志坚毅,此刻也不禁脸色剧变!
粮草大营!那是大军的命脉!
更让他心头骤然缩紧的是——李浚!
那个他虽未重用,但也绝未怀疑会叛变的副将,竟然成了内鬼!
而粮草大营遇袭,主营空虚……乌维的真正目标……
霍昭的目光瞬间投向身旁的阿月,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冰锥般刺入他的脑海。
调虎离山,内外勾结……这一切,最终的目标,恐怕不仅仅是粮草,更是为了创造刺杀阿月的绝佳机会!
内鬼已然现身,并给予了汉军沉重一击。
致命的危险,正以前后夹击之势,向着霍昭,更向着阿月,凶猛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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