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裴这些天觉睡得本来就浅，顾柳一推他就醒了，一醒来便见夫郎惊慌失措的看着他，手指颤颤巍巍的指向自己的裤子，说他可能要生了。

云裴也慌了一瞬，然而高度紧张的状态下，人反而快速的冷静了下来。

顾柳没有娘家，他们家里也没有别人，自己就是夫郎的全部了，这个时候一定不能乱。

云裴用力的握了握顾柳的手指，声音稳稳的对他道：“小柳别慌，我先去找阿嫂和马婶儿，然后去找稳婆来！”

紧接着他迅速下床穿衣，连鞋都没怎么穿好就跑去叫人。

如今天色还早，马婶儿一家还没起来呢，云裴敲了好一阵门。

马婶儿来开的门，听说顾柳这就要生了也吓了一跳，急急忙忙的喊上了杜氏，两人穿好衣裳就往云裴家跑。

云裴则回家架上骡车赶去上溪村接稳婆，一路上鞭子抽的飞快。

到了上溪村时那稳婆也才刚起来没多久，乍一见云裴还愣了一下，不过也没说啥，换了身旧衣裳便跟着云裴往青山村赶。

这生孩子就是这样的，娃娃哪里会管你白天黑夜的，该出来时就出来了，还有些人赶上半夜生呢。

等云裴接了稳婆回到家时，家里已经来了好些人了。

马婶儿、杜氏、庆嫂、还有附近几家得了信过来看的妇人和夫郎。

顾柳快生了，云裴和附近几家人都打过招呼若，请他们若是顾柳生时稳婆还没来帮着照看一下。

庆婶儿带着何春花几个在灶房里烧水，烫剪子，马婶儿把生产用的木盆洗了，杜氏在屋子里陪着顾柳说话。

云裴回来的时候正好赶上顾柳疼的忍不住喊了一声，云裴脸色一白，带着稳婆便往屋里闯。

屋里，正疼的厉害的顾柳一见了云裴，眼泪便止不住的落了下来。

“相公！”

顾柳忍不住朝他唤了一声。

云裴心里一痛，连忙上去握住他的手，往他汗涔涔的额头上亲了亲：“在呢，小柳，我回来了，别怕，我请了稳婆回来了。”

李稳婆经验丰富，上前摸了摸顾柳的肚子，又打开顾柳的腿间看了一眼，便道：“还早呢，这会虽然破水了，但这口子还没开，还等疼一阵才会生。”

说着，又把云裴从屋里赶了出来：“出去出去！

这女人双儿生孩子的时候哪儿能有男人在房里，这么大一个人杵在那儿不是给人添乱吗！”

于是云裴不得已只能离开了房间，但也没走远，就在两人房间的窗外站着。

怕产夫生产时着了风，他们的房间，窗门，都是紧闭的，云裴看不见里头的情况，只能听见顾柳时不时传来一两声痛吟，然后又被稳婆更大的声音盖了过去。

“小夫郎！

别喊，别叫！

这会力气都使光了，一会真要生的时候就该没力气了！”

于是，屋内又安静了下来，然而过不多久又是一两声隐忍的轻哼声。

云裴听着，一双拳也跟着紧紧的握了起来。

元宝这时似也知道家里正在发生什么大事儿，从一早上起来便有些焦躁不安，来回踱步了几圈，然后趴在云裴的脚边不动了，只不时抬起头来往顾柳的房里看一眼。

一人一狗就这么杵在房门前，家里虽人来人往的，但这会所有人都忙着，没人顾得上他们。

那稳婆说的没错，顾柳这一胎果真疼了许久。

中午时，杜氏做了一碗鸡汤面送了进去给顾柳吃，说是要叫顾柳补充一下体力，见云裴还杵在那儿，便喊他也去吃点东西，先休息会。

可云裴如今哪能吃的下呢，杜氏见劝不动他，便随他去了。

到了下午，顾柳似乎疼的更密集了，声音也压不住一声一声的从窗子里钻了出来。

一桶桶的热水提进去，再是一盆盆的血水端出来。

云裴站在外头看见那么多血水，吓得脚都有些发软，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房间门口，嘴唇也抿的死紧。

申时快过的时候，马卫川忙完地里的活儿，带着两个孩子来这边看情况，得知顾柳还没生下来，便干脆留下来陪着一块等着。

就这样，直到天色接近黄昏的时候。

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