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绞索

手中触感证明,对方並没有透明的血肉:光滑、微凉,但並不像金属那样冰冷;骨骼没有**那迅速的导热。

超自然!这太超自然了

货真价实,不像电子城里那个暴饮暴食的肥仔、一副中了生化病毒的变异样子:眼前这才是真正的妖魔鬼怪!

兜兜心臟砰砰跳动,脸颊因兴奋而滚烫。他左手仍旧抓著那根滑溜溜的小腿骨,向后边一扯、把骷髏拉到自己身前。

接著抬起右拳,轻轻往下一锤:

砰!

骷髏的胸骨肋骨中,忽地炸起团白雾。那是被拳头击成碎屑的骨片,朝四周炸散

轰!

接著是白骨身躯正下方的金属地板,传来的炸响;有什么东西隨著锤击砸入其中、撞出深坑。

烟尘散去,凹坑中央是一小条脊椎骨。

兜兜的拳根把白骨胸肋打成粉末:脊柱似乎坚硬些,在走廊里砸出了个小小的陨石坑。

这么一个照面,骷髏便断成了前后两截。

...

“额...”

兜兜的手穿过骨片形成的白雾,把骷髏头攥在掌心里。它静悄悄的,颈骨上缠绕的电线却颤动不休、嗡嗡作响。

兜兜陡然升起的热情又降了温,甚至有些侷促好像玩具才刚到手,就被自己不小心掰坏了:

“啊,这么脆弱...?”

白骨身上原本裹著的长裙,大部分隨著胸骨肋骨一同炸成碎片、只剩肩膀和锁骨上的丝丝缕缕。

现在兜兜双手各自提著骷髏的上下半身,像抓著两串风铃、发出鐺啷啷的声响。

兜兜尷尬地左右看看最后把那半截下身与腿骨隨手一甩,满心是弄坏东西的懊恼:

“不是,我以为这种最后出场的都比较厉害啊。”

下半截骷髏像炮弹似地横飞出去,在办公室中炸出一堆爆散的列印纸、飘飘荡荡。

...

正当兜兜小心翼翼地捧著骷髏头,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

嗡嗡嗡嗡...

骷髏仍旧一动不动,缠绕著它脖颈的电线绞索却在不断延长

吭!吭!吭!吭!

电线不再附著於走廊的表面,而是直接凿进金属地面、穿出石膏吊顶、钻入水泥墙体;这些坚硬的物质,没有对电线造成丝毫阻碍、只是发出尖利的声响。

转眼间,这斑斕多彩的电线,便织成一面绳似的网;与地面垂直,横亘在走廊的另一端。

电线绞索滋溜溜地滑动,而这面[网]在缩小、拉扯著被它所钉牢的一切:

嘎,嘎嘎...

被绞索穿过的金属地板受到电线牵引,正在形变、扭曲,向上掀开弯起;天板则被电线扯得压塌下来,裹著吸顶灯爆出火、尘埃四散。

绞索正在缩短,而走廊隨著它的拉动,一同向中心“坍缩”。

嘎吱、嘎吱、嘎吱

砰砰砰砰砰!

仿佛有只无形巨掌,正把走廊像矿泉水瓶似地、从后往前一点点地攥紧压扁:

天板的吸顶灯一盏盏爆碎、熄灭;黑暗隨著走廊缩紧、从远端蔓延过来,由远及近,像是恐怖片里的画面。

走廊正变得狭窄紧缩,一切都在向最中央靠拢、碰撞;想要把长廊中的一切內容物挤扁。

“干什么,整这套黑乎乎的。”

兜兜看看前方正不断“缩小”的走廊,又看看手里抓著的骷髏头;不禁睁大眼睛:虽然他能在夜里视物、但眼前画面与恐怖电影太过相似,以至於连他都有点心虚。

他迈开腿,朝后边退了一步

似乎是听懂了兜兜说的话,走廊那肠道似的收缩戛然而止:一切又陷入静謐。

兜兜刚抬起的脚悬在半空,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落下。他眯起眼睛,盯紧眼前的一团漆黑;在这乱七八糟的废墟狼藉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扭动

呲!

一星发亮的光点,带著撕开空气的尖啸,刺破那段黑暗长廊

“啊呀,真嚇人。”

兜兜抬起手,正好把电线尖端攥在脸前:那点亮光,是穿破胶皮、扭在外头的铜线。

气流吹动了兜兜的额发;这根电线移动的速度,比子弹还要快点。以它开金裂石的硬度来看,怕是能凿进合金板里:

“怎么还会转移注意力搞突然袭击?真是个怪东西。”

“喂,你不会是什么异形偽装的吧。你才是本体?这具骷髏是被你...额...被你控制的提线木偶之类的?”

他扭过这卷缠在一起、五彩繽纷的电线,左看右看除去活物似的,不住扭动颤抖的铜线和胶皮外,都跟自己家里抽屉中的差不多。

兜兜瞪著眼睛看了半天,绞索也没有突然长出一张嘴巴回答;只有铜线四散张开,试图扎进兜兜指尖的皮肤、又弹了回去。

“不好玩。”

他摇摇头,手中抓著电线猛地一甩、把它拋进那团黑暗:

空气隨著这简单的动作发出炸响咚咚咚咚咚:黑乎乎的走廊里冒起一连串爆鸣,兜兜懒得看,也不知道电线究竟撞碎了什么玩意儿;反正另一端、仍旧缠在手中骷髏的脖子上。

他提著那半截骷髏,轻轻摇晃两下、有些不知所措:

“就这么打完了吗?这...这就是关底老大嘛?没其他怪了?”“投餵。”

科长嘴里吐出沉闷的话语,把正揉搓的指节,从人中上挪开但她的视线,依旧停留在闭路电视的crt屏幕上;总控室中满是键盘敲动的噼啪声。

操作员停下在键盘上飞舞的十指,小心翼翼地回过头。操作员舔了下嘴唇,还是开了口:

“...现在投餵吗?会不会被打断”

科长的头颅、颈部、面部一动不动。只有眼珠稍稍向下转动,瞥向询问她的操作员:

“投餵。”

操作员不再质疑,猛地砸下按钮,朝著麦克风投出唾液与吼叫:

“投喂!重复,投餵[楼中女巫]!”

“投喂!重复,投餵[楼中女巫]!”

兜兜听著墙角里传出的大声咆哮,盯著手掌抓住的骷髏与它脖颈颤动不休的电线:

“你叫[楼中女巫]?还是脖子上的电线叫这个名字啊?”

“然后怎么还要投餵?干嘛?是要吃个饭再打嘛...没有这么激烈吧。”

他拎起骷髏头、还有它仅剩的半截身体,放在自己脑袋旁边;捏住嗓子,假装骷髏头在说话:

“嘿嘿,我肚子饿了我肚子饿了”

嘎呀

兜兜身后、长廊不远处的大门被撞开:从中衝出全副武装的压制部队。

六人一组,最前方两人举著上端透明的防爆盾牌、拄在地上,手枪架著盾牌中央的凹槽。

骨碌碌!

中间的压制部队没有拿著任何武器,取而代之的是他们手中的推车、发出摩擦滚动的声响:

那像是批发超市里用的货推车,宽阔的平板上堆放著的却不是日用的货物

压制部队猛地拉停了推车:推车上堆砌起来的、一层又一层的尸骸隨著惯性摇晃,险些掉落。

那是些动物的尸体,完整且新鲜;黑红色的痕跡延了一路它们並没有被像食用肉类那样被放过血。

不过,这些也並非是常见的家畜:

棕櫚凤头鸚鵡、柯尔鸭、纤细的银色马驹、萨凡纳猫、白狮崽...

都是昂贵的,或天然、或人工培育的宠物品种。

诸多死去的生物堆在一处,层层叠叠;从下到上、约有数十具,几乎要顶上三米高的天板

如果把它们各自换作现金钞票,在高度上估计也矮不了多少。

走在最前的压制部队队员抬起手掌、朝向身体,连续向后摆动:最后方举著步枪的队员转过身,推开大门、中间原本推著货推车的队员从腰间抽出手枪,缓步后撤。

他们就如此退出了走廊仅仅留下这一车宠物的尸骨,让它们与兜兜和骷髏作伴。

兜兜看著压制部队做完了这一切,甚至没有上去打断的意思。稍稍思索,他便明白了:

当对方做出奇奇怪怪的举动,就说明

怪兽要变身了,这是阶段转换!

对吧?这种东西就像是游戏的过场动画一样:播完才能变身。】

兜兜连忙张大嘴巴,摆出很惊讶的模样:

“天啊!这是要做什么!我的妈呀,难道...”

咔嚓,咔嚓

“誒?”

兜兜顺著手中传来的响声,低下头。

他恰好看见骷髏张开嘴:整齐的上下牙面撞在一起,像在说些什么、只是没有口腔和舌头。不著血肉的十指、抓上头盖骨两边,咔咔搓动;空洞洞的眼窝里流出清澈液体。

“哇靠!真动起来了!”

兜兜看著那些堆成沙包的尸体,又看看流著泪的骷髏头;手忙脚乱:

“可是...哎,这玩意儿怎么哭了?骷髏还会落泪的喔?”

刚刚一通兔起鶻落的混乱里,这具白骨可都没有活动来著。现在却於兜兜的掌中挣扎,双手朝著那堆动物尸体的方向、不断抓挠。

兜兜心中又重新涌起希望原本他还以为这具骷髏不过是被胶皮电线控制的奇异掛件,现在这么一看:或许其中还藏著什么好玩东西。

“额,你要过去那边?”

他像放开挣扎的小动物似的,把骷髏往身旁轻轻一拋。

骷髏挥舞著双手落下:

呲啦

还没等碰到地面,电线从走廊那端的黑暗里猛地躥回、钉上天板中央,吊著骷髏盪到那堆动物尸体身旁。

它落在动物尸丛中,抬起十指,掩在脸前;躯干一颤一颤、骨骼发出叮叮噹噹的撞击声响:

看起来像在啜泣似的。

骷髏有了动作,甚至愈发丰富:不再像之前,仅仅只是个悬掛在电线绞索中晃晃悠悠、充当尾端重物的玩意儿。

它俯下身子、空洞眼窝在这些动物尸体中磨蹭,眼眶流出的液体黏上毛皮,双手也蜷曲起来,跟冰凉的动物们抱作一团:

亲眼看到能够行动、活蹦乱跳的骨架子;兜兜却没有多么兴奋

空气中满溢著某种古怪味道,令人感到奇异的不適。空气好像变得重了,压在身上和心头、让人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兜兜瞪了它半天,不禁用手挠挠头他感知到了那股微妙情绪,而有些侷促。犹豫片刻,兜兜把两掌拢到嘴边:

“餵?你干什么,你在哭吗?我不是催你啊!但是,是不是该变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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