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的心越跳越快,指尖冰凉。她快速向后翻。父亲这一辈,情况更甚。几乎所有男性成员的名字——包括她记忆里的几个叔伯——都遭到了涂抹。越是近期,涂抹的痕迹就越新,有些墨迹甚至还未完全干透,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阴湿的光泽。
整个族谱,从某一页开始,就像遭遇了一场针对男性的、静默而彻底的清除。留下的空白或墨团,像一个个无声的、狰狞的伤口。
是谁干的?母亲?为什么?
她颤抖着翻到最后一页。这一页纸质较新,墨迹也新得多。最下面是父亲的名字“陈建国”,旁边是母亲“李秀兰”,然后是她“陈默”。在父母名字之间,本该记录子嗣信息的地方,是一片刺目的空白。
而在这一页最下方,贴近装订线的缝隙里,有一行用极细的笔尖、仓促写就的小字,字迹歪斜颤抖,几乎难以辨认。陈默不得不将脸凑得很近,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极其微弱的月光,费力地分辨:
“别让她们知道你看见了——”
什么意思?“她们”是谁?看见了什么?族谱的异样?牌位的……血?
一股冰冷的、带着腥味的呼吸,突然毫无征兆地吹拂在她的后颈上。
陈默全身的血液在瞬间冻结。她脖子僵硬,一点一点,极其缓慢地转过头。
母亲李秀兰,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站在了她的身后。她的脸隐没在床头柜投下的阴影里,只有嘴角那抹熟悉的、固定弧度的笑容,在昏暗中白得瘆人。她的眼睛,在黑暗里亮得异常,却没有任何温度,只有一种深潭般的、冰冷的专注。
她的声音轻柔得像一片羽毛,却带着千斤的重量,一字一句,钻进陈默的耳朵里:
“乖囡,该你为家族做贡献了。”
时间在那一刻被拉长、扭曲。陈默耳朵里嗡嗡作响,血液冲上头顶,又在刹那间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刺骨的冰寒。母亲的脸近在咫尺,那笑容像是用刻刀雕在脸上,纹丝不动,只有嘴唇在轻轻开合。
她甚至没有看清母亲是怎么动的,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冰冷僵硬的力量钳住了她的手腕,那力气大得惊人,完全不像一个寻常妇人。陈默想要尖叫,喉咙却像被什么东西死死扼住,只发出“嗬嗬”的抽气声。她踉跄着被拖离木箱边,那本摊开的、墨迹狰狞的族谱“啪”地一声合拢,仿佛一个不详的句号。
“妈……妈你做什么?”破碎的声音终于挤出来,带着无法控制的战栗。
李秀兰没有回答。她只是拖着她,步伐稳健得可怕,朝着堂屋的方向走去。陈默挣扎,踢蹬,另一只手胡乱抓挠,指尖掠过冰冷粗糙的墙壁、门框,留下几道无力的白痕。母亲的手臂像生铁铸成,纹丝不动。堂屋里,那盏长明灯的火苗似乎感应到什么,剧烈地摇晃起来,将墙上的人影拉扯成扭曲跳动的怪物。
穿过堂屋,不是通往大门,而是转向更深的里间,那是通往老宅后部以及……祠堂的方向!陈默的心沉到了冰窟窿底。老宅的祠堂,除了年节和重大祭日,平日连父亲都很少进去,总是挂着沉重的铜锁。
此刻,那扇厚重的、雕刻着模糊不清图案的木门,竟然虚掩着,门缝里透出微弱的光,不是烛火,而是一种更加晦暗、摇移不定的光,夹杂着一股浓郁到令人作呕的甜腥气,混合着陈年香烛和某种难以形容的**气味。
“不……我不去!放开我!”求生的本能终于压倒了恐惧,陈默用尽全身力气向后坠去,指甲深深掐进母亲的手背。她感觉掐到的皮肤异常坚硬,而且冰冷,几乎不像是活人的血肉。
李秀兰终于停下脚步,缓缓转过头。阴影从她脸上褪去一些,陈默看到了她的眼睛。那不是她记忆里母亲温和甚至有些懦弱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任何属于“李秀兰”的情绪,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空洞的漆黑,映着门缝里渗出的诡光,像是两口通往幽冥的隧道。然而,那片漆黑的最深处,又似乎有无数细小的、蠕动的东西,凝聚成一种令人魂飞魄散的贪婪与渴望。
“贡献……”李秀兰的嘴唇翕动,声音不再轻柔,而是变得低沉、沙哑,仿佛许多个声音重叠在一起,有老妪的干涩,有少女的尖细,还有婴儿的啼哭糅杂其中,“……女儿……福……延续……”
每一个字都像冰锥,扎进陈默的耳朵里。她突然明白了,白天那些女人空洞的眼神、重复的话语,她们不是被抽走了魂魄,而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那东西此刻,就在她母亲的眼睛里!
木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吱呀”一声彻底推开。
祠堂内的景象,让陈默的思维瞬间空白。
没有通常祠堂的庄严肃穆。正中的神龛里,没有供奉任何祖先牌位,取而代之的,是一团难以名状的、暗红色的东西,像是一个巨大而**的肉茧,表面布满了蠕动的、如同血管般的纹路,正随着那晦暗光源的节奏缓缓搏动。那甜腻到极致的腥气,正是从它身上散发出来的。光芒来自肉茧下方堆积的、密密麻麻的白色蜡烛,烛泪混浊,流淌得到处都是。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喜欢民间恐怖故事短篇集请大家收藏:()民间恐怖故事短篇集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