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日弹指而过,春闱放榜之日终于到来。
天色未明,贡院外的照壁前已是人山人海,各府派来的小厮、长随挤作一团,伸长脖子在那密密麻麻的榜单上寻找自家公子的名字。
盛家、顾家、齐国公府的下人更是早早得了命令,务必第一时间看清回报。
然而,经过几番挤轧、再三确认,带回来的消息却如同一盆冷水,浇灭了三家人的热切期盼——盛长柏、顾廷烨、齐衡,三人皆榜上无名。
盛府内,得到消息的盛纮沉默了片刻,脸上难掩失望,但很快便调整过来。
他将盛长柏唤来,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沉稳:“柏儿,一次失利,不必挂怀。你年纪尚小,积累犹浅,此番下场本就是历练。朝中多少肱骨之臣,也非一次登第,多是历经磨砺,方成大器。切记,戒骄戒躁,潜心向学,来日方长。”
王若弗虽心疼儿子,也知此时不能打击他,连忙附和道:“你父亲说得是!我儿是有大才的,不过是考官一时看走了眼,下次必定高中!”她拉着盛长柏的手,絮絮叨叨地安慰着。
盛长柏垂首聆训,面色平静,应道:“儿子明白,让父亲、母亲担忧了。”然而,在他宽大衣袖遮掩下,双手却紧紧攥成了拳,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一股强烈的不甘与自我怀疑在胸腔中翻涌:“竟然……真的未中……难道我苦读多年,终究还是不如……不如盛长梧吗?”
宁远侯府中,顾堰开看着面色难看的顾廷烨,叹了口气,倒是没过多责备,只道:“你小小年纪能中举人,已胜过许多同龄人,进士科本就艰难,一次不中实属寻常。收收心,沉住气,你的路还长着。”
一旁的顾廷煜掩唇轻咳两声,语气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关切”:“二弟莫要灰心,父亲说得是。以二弟之才,下次定然马到成功。”
只是他低垂的眼眸中,飞快地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暗喜,顾廷烨的失利,让他这个体弱多病的兄长,心中那份一直被比较、被压抑的憋闷,稍稍得到了缓解。
顾廷烨紧抿着唇,没有反驳父亲和兄长,但那股自信受挫的颓丧与隐隐的怒火,却明明白白写在脸上。
他本以为能借此翻身,证明自己,却不料现实给了他沉重一击。
齐国公府的气氛则更为压抑,心高气傲的齐衡难以接受这个结果,将自己关在房内,平宁郡主在门外如何柔声劝慰也不肯开门。
“衡儿,开门让娘看看你。”
“一次考不上不打紧,你的才学摆在那里……”
“我儿莫要钻了牛角尖……”
平宁郡主的声音充满了焦急与心疼,她深知儿子心气高,此番打击定然不小。
翌日,三人依旧按时来到书斋。
气氛不似往日轻快,带着一种难言的沉闷,庄学究看着这三个他最看好的学生,心中了然,却并未点破,只是如常授课。
课毕,他才缓声道:“学问之道,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一时之得失,不足以论英雄。此次不中,于尔等而言,未必是坏事。正好借此机会,沉下心来,查漏补缺,祛除浮躁之气。切记,满招损,谦受益。往昔或有骄矜之心,经此一挫,当时时自省。”
三人闻言,皆面露惭色,起身恭敬行礼:“学生受教,定当谨记学究教诲,潜心向学。”
大宋科举规矩严苛,若一次春闱不中,并非仅仅等待下一科即可,而是需要重新从举人身份起步,再次参加选拔性的考试,方能获得下一次春闱的入场券。
这条规定,对于心高气傲、本以为能一鼓作气的盛长柏、顾廷烨、齐衡三人而言,无疑是一个沉重的打击,意味着数年苦读又回到了原点。
其中,顾廷烨的反应最为激烈和外露,他本就因扬州之事心存块垒,如今科举失利,更觉脸上无光,心中烦闷难以排遣。
这日,他心中憋屈,便带着心腹小厮石头,来到了汴京有名的花楼,意图借酒消愁。
在花楼中,他恰巧遇到了顾家其他几房的一些纨绔子弟,这些人平日里便善于奉承,此刻见顾廷烨这位侯府嫡子心情不佳,更是围拢上来,你一言我一语地吹捧:
“二郎何必烦忧?以你的才学,下次必定高中!”
“就是,一次失利算什么,来来来,喝酒!”
“整个顾家,将来还得看二郎你的!”
这些话语,正好搔到了顾廷烨的痒处。他被捧得飘飘然,连日来的郁闷似乎也消散了些,一时豪气干云,大手一挥:“今日诸位兄弟的消费,都算在我的账上!”
众人闻言大喜,又是一番阿谀奉承,更加卖力地吃喝玩乐起来。
待到尽兴之后,伙计前来结账,报出的数目却让顾廷烨酒醒了一半——他今日出门,并未带足这许多银钱。
在众目睽睽之下,他顿觉尴尬,为了维持颜面,他便对掌柜的亮明身份:“我乃宁远侯府的嫡次子顾廷烨,今日银钱未带够,暂且记在我账上,明日自当派人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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